瘡、腳下流
膿、比二老闆更壞的阿彩揪出來。
新的傳單一到,杭九楓就坐不住了:“我要去救阿彩!”他將絲絲和線線叫到
一起,說了自己的打算:
“雖然阿彩不認我這個丈夫,我卻不能將自己的老婆丟在一邊,讓別人當做母
狗來欺負。你們倆也一樣,只要是我的女人,這輩子我就會管到底,有人罵你們就
等於罵我,有人往你們身上戳一指頭,就等於往我心裡捅一刀子。”杭九楓故意停
了一下才往下說。
“這九楓樓本來就有阿彩的份,我走後,你們為她準備一間屋子,她是大姐,
你倆都是她的妹妹。我和你倆一向只是享甘甜,阿彩卻是與我一起共患難。阿彩來
了,你們三個在這屋裡的事情都得聽她的,她說行就行,她說不行那就不行。這樣
的事用不著我多說,你們就會明白怎麼去做。”
絲絲和線線對視一下才表示,現在的情況早就不比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國民政
府管治時期,不管是誰,出門幾天,走走親戚都要組織上同意,天門口地方太小,
容不下阿彩這類省裡的幹部。
“這就是你們的弱點,只看到一,看不見二。管他什麼革命,其實都是打撲克,
前一盤打完了,就要重新洗一次牌。我將阿綵帶回來,獨立大隊的指揮員就齊全了。
傅政委當然還是掛名政委和指揮長,阿彩還是副政委,我還是副指揮長,一省可以
當個敢死隊長兼參謀長,再將侉子陳他們掃出小教堂,這天門口就會一勞永逸地聽
我的指揮了。”
說完這些,杭九楓就要絲絲將當年的軍服找出來。那一年,高政委命令獨立大
隊下山接受國民政府的改編,杭九楓將不能再穿的那套獨立大隊軍服換下來,交給
了絲絲。絲絲保管得很好,前幾年,縣裡經常派人來,想將這套衣服拿去,擺在紀
念館裡供人參觀。
杭九楓堅決不肯,他說自己還沒成為烈士,用不著別人紀念。除了這件事,絲
絲和線線都無法替杭九楓操心。她倆想出來的僅有的主意,就是讓一省跟著去武漢
當個幫手,也被杭九楓斥之為狗頭軍師的想法。對杭九楓來說,將阿綵帶迴天門口,
實在不值得太費腦筋。
在下街口,杭九楓上了那輛從合肥返回來的長途班車。送行的絲絲扒在車窗外
說:“阿彩的大門朝哪邊開你都不清楚呀!”
“阿彩的事,沒有我不清楚的。”杭九楓非常自信地說。
線線在一旁搶著說:“只有雪檸曉得呀,你問過她了?”
杭九楓瞪了一眼:“天門口女人心裡的那點東西,早被我摸得一清二楚。阿彩
飛得再遠,心裡的那根線還在我手裡牽著。”
絲絲又說:“要不要我去問問雪檸?”
“問個屍!”杭九楓吼起來時,長途班車也轟隆一聲出發了。
那個撒傳單說二老闆跳長江死了的女售票員問去哪裡,杭九楓愛理不理地說:
“去武漢,挽救革命!”長途班車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進了位於長江左岸的汽
車站,下車後,杭九楓徑直往鹹安坊方向走。
阿彩的住處,杭九楓從沒有問過誰,也沒有聽誰說過。但他在心裡認定,阿彩
到武漢後,死皮賴臉也好,削尖腦袋也行,無論如何也要住進從前住著梅外婆和愛
梔的小樓。穿新式旗袍,將有事沒事地去到沒有人的地方亂走一通說成是散步,受
到驚嚇或者來了意想不到的喜訊便在胸前劃十字,教孩子將自己的叫做媽、將自己
的丈夫叫做爸,諸如此類,在天門口女人中越來越普遍的行為,都是跟著雪家女人
學的。除非是肩上挑著擔子,背上揹著重物,只要是空著手走路,越是年輕的女子,
走路的樣子越像董重裡說書時形容的款款而行。其實就是雪家女人說的,儘量不彎
膝蓋,並且腳尖要先前地,這樣走起來似乎要累一些,心裡卻要輕鬆許多。杭九楓
跟在一群走起路來樣子像雪檸的女人後面,不向任何人問路,女人到哪裡他到哪裡,
女人停下不走他就站在原地不動。杭九楓相信,這些女人一定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