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清楚些。
男人天性剛烈如火,女人才是似水柔情。男人身子裡的水多了,就會像女人一樣陰
柔,該硬的地方硬不了不說,見到好女人還要嫉妒。男人只能泡在酒裡,不能泡在
水裡。像董先生這樣陰柔的男人,只有將體內多餘的水分放掉,人才會陽剛起來,
才能將女人之水攪成江和湖。否則的話,或者你是井水,或者女人是河水,永遠兩
不相擾、兩不相犯。”
梅外婆明確無誤地告訴董重裡,除了喝芒硝水,夜裡還會有事情發生,目的只
有一個:除去董重裡身上不該有的陰柔之水。董重裡十分詫異,按那些善用《本草
》的郎中們的體會,芒硝藥性濫,醫界中凡是正本清源的人輕易不肯用它,不得不
用時一定會慎之又慎,並且單另寫一藥方。沒想到梅外婆也像杭九楓,將芒硝當成
一種出神入化的聖品。離開雪家回到白雀園,董重裡忽然感到一陣內急,顧不上說
什麼,提著褲子便往廁所裡鑽。屙空了身子,回到屋裡還沒坐下,圓表妹就將一杯
芒硝遞過來。“芒硝是大瀉之藥,你想讓我屙肚子屙死呀!”董重裡一陣煩惱。圓
表妹重複著梅外婆的話:“越屙越要喝,能將骨髓裡多餘水全屙出來是最好的。”
說了幾句話,董重裡又要往廁所裡跑。“就屙在馬桶裡!”圓表妹伸手拉住了他的
袖子。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股閃閃的紅光突然出現在窗戶上。坐在女人用的馬桶上,
董重裡聽見林大雨和徒弟在外面不輕不重地議論,打了半輩子鐵,從未遇上這種怪
事,也虧得梅外婆敢想,要用洪爐燒石頭。“梅外婆請我給你們燒的石頭放在哪裡?”
林大雨一叫,圓表妹連忙將房門開了一道縫,兩個徒弟合力使著一把大鐵鉗,將紅
通通的一塊大石頭扔了進來,掀起一股輕柔的熱浪隨風撲在董重裡的臉上。
被燒過的石頭在屋裡越積越多,數一數已經有四十幾塊了,林大雨他們還沒有
停歇的意思。董重裡一旦感到別樣的燥熱,那種感覺便變得根深蒂固。圓表妹開始
不停地喝著常娘娘從門縫裡遞進來的茶水,卻不給不肯喝芒硝水的董重裡。屋內更
加乾燥了,被火燒過的石頭,將地面烤得發白,那隻木製的睡櫃突然裂開一道縫,
一股紫蘇籽無聲無息地淌出來。那是秋天時一個販藥材的外地人轉送給梅外婆的。
外地人聲稱自己的同伴在燕子河一帶被人綁了肉票急需贖金。天門口這麼多人,只
有梅外婆信了他的話,同意以幾百斤紫蘇籽為抵押,換了現錢供他應急。外地人拿
到錢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紫蘇籽很細,碰到滾燙的石頭後紛紛揚揚地炸出陣陣輕
微的聲音,散發出陣陣田野裡的醇香。渴到不能忍受的董重裡到底還是捧起那碗芒
硝水,一口氣喝得精光。芒硝水在體內停留的時間很短,一碗水進去,屙出來時遠
不止一碗。喝了一碗又一碗,屙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碗遞進來,董重裡發覺不對,
等到喝完了,才感覺到,只有老米酒才有這樣的香醇濃郁。
最早燒熱的石頭和最後扔進來的石頭全都堆在屋內。林大雨數得最清楚,在外
面大聲說,一共六十六塊。屋外的天空漸漸暗淡下來,燃燒的石頭將屋子照得如同
紅燭與絲綢輝映的洞房。一切可以觸控的東西都是那樣溫暖宜人,圓表妹挺起兩隻
透明如瑪瑙的乳頭,使它像燕子戲水一樣沿著董重裡的胸脯款款而行。早先喝進去
的那碗熱氣騰騰的老米酒最先感受到這種誘惑,乳頭所到之處,沉醉的面板紛紛張
開毛孔,宛如一群嗷嗷待哺的黃嘴雛鳥。
董重裡不由自主地問圓表妹多大了,有沒有讀過書。圓表妹說,小時候差點就
讀上書了,可是有天夜裡,家裡的大人被人切蘿蔔一樣一個不剩地砍頭了,後來聽
說,是尋仇的人認錯了門,到底該殺的是哪一家卻沒人告訴她。董重裡攬了她一下,
又問她知不知道什麼是愛。圓表妹笑起來,男女之間她瞭解的就是性事。董重裡說,
如果她真是這樣想,那就不對了,哪怕逢場做戲,也還有假戲真做、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