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見我張著嘴,眼睛直勾勾瞪著那幾只大一些的鴿子,以為我是動了什麼心思。
“你這樣子和你那猴精的媽很像,天天想著吃點讓人費勁的東西。”姥姥和老隋隨意坐在我身邊,她們也喝著酸甜解暑的蜜汁。
我的大腦和眼睛已經不在一箇中樞上了,我不是想吃它們啊,是不懂它們,為啥要吐出來米粒呢?
還那麼整齊的歪著脖子看我,都是紅通通圓溜溜的眼睛。
“姥姥,它們確定不是吃肉的嘛?”
姥姥被我的驚奇問的有些驚奇,她走向前,蹲下去,幾隻肥碩的大鴿子竟也和姥姥很熟絡,輕輕地跳起來,幾隻一前一後的落在姥姥的肩上。
姥姥伸開手,那隻毛羽灰黃褐的鴿子,它身旁的雪白鴿子竟然跳上她的手,姥姥把它帶給我看。
我瞪大桃花眼真切地看它的模樣,它也用圓圓通紅小眼珠來看我。
我呲開沒有門牙的嘴,表達真誠,鴿子居然用寬闊的嘴在我伸出的小小手掌心輕啄兩下。
它威武的揚起頭,調著角度側看我,把我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過程,它的脖子下的羽毛豐滿隆起,它的尾羽向下呈扇狀,像風中湧動的雲團,兩隻纖細潔淨的腳掌輕輕地扣在姥姥手心上。
天啊!這是一群帶有神明的會飛的鳥,我居然在熱烈的陽光裡想要和它們一起飛走,去尋找一片映有藍天的湖泊上飛翔。
我一連幾次吞嚥著唾液,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水。
“這孩子,這麼喜歡吃鴿子,一會姥姥給你抓幾隻去。”姥姥的眼裡我好像就認吃,就像一旁的大馬就知道睡覺。
老隋看出來我是被鴿子嚇到了,這是沒走出房間的城裡孩子,對什麼都很好奇,也很怯懦。
“媽,他不是想吃,是納悶那鴿子突然回來這麼多,為什麼會喝水吐糧食呢?”老隋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瞭解,特別兒子那個新奇的抓癢模樣。
“哈哈哈,為這事啊……”姥姥把手輕輕一抖,手上的鴿子就像騰起的雲團,輕飄飄的落向木盆那裡。
姥姥指著那隻灰毛鴿子,那鴿子見姥姥指它,居然發出咕咕的聲音向前走了幾步。
“那是它們老大,它是在高處的觀察員,見我回來了,就發出我回來的聲音。”姥姥衝那灰色的鴿子揚揚手。
那隻老大歪了幾下頭,眼睛又圓了幾分,咕嚕嚕的發聲,毛茸茸的身子,突然暴漲,羽毛一掀一掀的,然後奓起,在慢慢的收緊,就像一個將軍,在陣前緊束戰袍。
它也不慌亂,在木盆外溜達,搖搖擺擺肥碩的身子在鴿子群裡穿梭,像在查點人數。
“剛才這隻白色的,是它的老婆,它的老婆可賊著呢,每天給自己梳理的乾乾淨淨的,不用管得它,它也不敢到處跑。”姥姥還沒說完,老隋很感興趣的問了一句。
“鴿子是一夫一妻嗎?”
“是啊,我常瞧見灰鴿子雄赳赳的站在那,白鴿子就溫柔委婉的臥在一旁。”
姥姥笑呵呵的指指那幾只大些的鴿子,接著說:“那幾只鴿子可聰明著呢,它們一邊喝水,一邊把嗉子東西吐出來,是為了減輕身體的重量。”
“姥姥,它們很威武嗎?”我的聲音小小的,生怕被它們聽到,弄出我還不懂的景象把我嚇哭了。
“威武,它們的工作很辛苦,每天給姥姥家做保鏢呢。”姥姥很驕傲的告訴我們,她養鴿子是有原因的。
那隻灰鴿子是大馬撿回來的,是夏天裡的一個黃昏,太陽剛把火紅的臉蛋藏進山裡,大地還是灰白色的時候,大馬在姥姥家門前的玉米地旁瘋狂的叫嚷,喊來姥姥觀瞧。
姥姥拿起大門口的一根木棍,向朦朧的玉米地壟溝裡看去,矮勾勾的馬齒筧草裡清晰的看到一條約一米長的菜花蛇,正色眯眯的盯住了一隻撲稜翅膀的鴿子。
蛇盤曲半截身體不動,長方頭微揚,微裂開的嘴角,冷笑焱焱。
一米以外的灰鴿子,身體簌簌的抖動,前胸的毛羽慌亂奓起,眼睛死死的盯住前方。
那蛇見到手持棍棒的姥姥,搖搖頭,鬆開捲起的尾巴,貼著地皮走了,人家可不是溜走的,是識時務的搖著s形走的。
姥姥見那鴿子已經是嚇得不會飛了,就伸手把它抱起來,想要檢查它哪裡受傷沒有。
誰知鴿子抖抖毛茸茸的頭,使勁的向那條蛇盤著的地方瞧,喉囊裡不停地發出悲聲,咕咕咕的。
大馬也好奇的跑過去,嗅嗅,站在那裡看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