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地花到你身上,目的是啥?還用去卦攤找張鐵嘴、王半仙乎?我老人家在《堡壘集》裡好像嚷嚷過,臭男人如果送你一個手錶,或送你一件衣服,情況還很普通;一旦該臭男人送你一幢洋房,或送你一輛汽車,恐怕那就是把你“包”定啦,除了當他的專用情婦外,沒有第二條路。如果死女人不服這股勁兼不信這份邪,則輕者餓虎撲羊,重者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有朝一日,柏楊先生送了你閣下一個十克拉的鑽戒,你閣下可別妄想就靠“普通朋友”四個字,我就心滿意足。豈止女人不應該貪臭男人的小便宜,便是臭男人也以不貪女人的小便宜為宜。“最難消受美人恩”,如花似玉賣掉手鐲供臭男人上學堂,還是高階的,一旦如花似玉翻了過來,也送給臭男人一幢洋房和一輛汽車,臭男人恐怕當定了她的家奴,她想怎麼玩就得教她怎麼玩。
在兩種場合下,“禮物”也者,往往不是孤立的,那就是“官場”和“情場”。必有一個比該“禮物”更大更巨的附件,被一條看不見的魔線拴在後面。太太小姐喜歡小便宜明清之際王夫之,清儒戴震等人則發揮張載等人以氣釋天的,務必想到當你接受臭男人的禮物時,也同時接受了該禮物的附件。如果不打算接受附件,那只有不接受禮物。有些太太小姐一見小便宜上門,立刻眉飛眼舞,那是自動自發地敞開了臭男人冒犯她的大門。
這一類故事
關於婚姻,老頭們最喜歡“門當戶對”,可是年輕朋友似乎沒人吃這一套。君不見廉價小說上的情節乎?百萬富翁千金小姐,忽然愛上汽車司機或三輪車伕。最初是父親反對,接著是父親屈服,最後是兩人結了婚,倖幸福福地過一輩子。這些小說,窮小子看啦,心花怒放,有錢女孩子看啦,既刺激又好玩,於是乎人手一冊,遂大為暢銷,無論書店老闆或該書作者,口袋膨脹,就製造得更加努力。
但實際上恐怕不這麼簡單。柏楊先生從前為之發表過高論,如今見了周啥先生猛吃親家公的豆腐,和稻草人先生在稻草人夫人面前自慚形穢,禁不住又要揭竿而起,蓋柏楊先生是贊成“門當戶對”的也。如果稻草人先生和夫人對了門和對了戶,絕不會有今天這種尷尬的場面。正因為如此,柏楊先生雖不是牛鼻子老道,也不是柏鐵嘴兼柏半仙,但我卻一直為這宗婚姻擔心。讀者老爺見過蜈蚣乎?夫蜈蚣先生最大的特點就是腿多,左邊一排,右邊一排,看得人毛髮直豎。用塊石頭一砸,它閣下雖然隆重地斷了氣,可是那些偉大的腿,卻仍能動彈好一陣,大概部分神經餘勁仍在,致部分尊腳跟著抽搐也。
稻草人先生無異地已走下坡,這一次能夠醞釀出席亞運以及回國擔任教練,可證明他並沒有全僵。不過問題是,不管什麼原因吧,如果這一次之後,他仍能折騰,倒還罷了,如果這一次不過迴光返照,徹底報銷,恐怕他的婚姻就有搖兮晃兮的可能。不要認為他們已有了孩子,糟也糟不到哪裡去,須知孩子並不能彌補對配偶強烈的失望。我要是稻草人先生,我就“媳婦不絕孃家路”,對我的父母和同胞要好一點。蓋他閣下家庭的幸福,建築在祖國對他的支援上,一旦祖國對他敬鬼神而遠之,變成了一個謀生無力、前途有限的平凡分子,結果還用算卦抽籤歟?
有一件事,發生在十三年之前,現在介紹出來,讀者老爺中可能有知道的也。臺北某中學堂的圖書教習,和該校一位漂亮女學生談戀愛呂氏春秋又名“《呂覽》”。戰國末秦國相呂不韋集門客,該女學生愛他愛得發緊,誰勸都勸不住,後來不知怎麼搞的,竟生下了一個小娃兒。這一生不打緊,家長當然打到學校,該朋友遂解了聘,兩人苦守小屋,淚眼相望。兩年之後,有一天,柏楊先生從一條小巷裡經過,看見該教習拖著木屐,蹲在汙水溝邊刷牙,蓬頭垢面,面黃肌瘦,已糟蹋得不成樣了。停腳問他太太何在,他搖搖頭,蓋早已走啦,而且早已另嫁人啦。問他孩子何在,他有氣無力地朝黑房中指一指,孩子正在門板上躺著,小身軀也只剩下了黃皮包白骨。
另外還有一件事,也發生在該學堂,某一位女學生焉,愛上一位電影公司擔任“劇務”的漂亮小子,也是愛得要死要活,其精彩情形,更使人感動。蓋她閣下本來只不過是一個紅娘,替她另一位女同學傳遞情書的,想不到傳遞來傳遞去,自己動了芳心,遂橫刀奪愛,硬是嫁給了他,把那位女同學氣得眼有核桃那麼大,幾乎要跳淡水河。兩人結婚之後,生了三個娃兒。有一天,柏楊先生在街上碰見該劇務朋友,想問他太太好乎,另一位朋友用手捅了一下我的腰窩,知道有了問題,乃急忙打住。等他走後,朋友埋怨曰:“你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