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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部分

些春宮圖瓷器,乃是先帝聽信了馮保的建議,命他派人去景德鎮燒製的。”雒遵補充道:“這些事情他雖然做的隱秘,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是被我們抓住了證據。”

“弘治十八年,太監張瑜錯把春藥拿給孝宗吃了。導致孝帝接見外臣時春情勃發,醜態難掩。當時科道偵知此事後,便合本論劾,硬是把張瑜拘拿問斬了。張瑜並不是成心獻春藥都丟了性命,馮保有意呈獻,就斷沒有活命的道理!”宋之問也出言道,顯然幾位學生,都對這一條十分看重,難以捨棄。

“況且,有些事情,不是一味迴避就能蓋得住的。先帝的寡人之疾早已傳遍朝野,婦孺皆知。如果不把太監引誘在先的事實明盤,人們都還以為是先帝生而淫穢呢。”韓楫蓋棺論定道:“真相是謠傳的天敵。我們把馮保等人的罪行揭露出來,才能減輕人們對先帝的非議,這才是在維護先帝的聲譽啊!”

“嗯……”高拱被說服了,點頭道:“這一條可以留下。”頓一下道:“但馮保矯遺詔這一條,必須要改掉。”先皇的遺詔,就是命‘內閣大臣與司禮監同心輔助幼主’的那一份,自從邸報上刊出後,頓時引起朝野大譁!

就連向來以保守著稱的左都御史葛守禮都看不下去了,他公開抗疏道:幾位閣臣趕到乾清宮時,隆慶皇帝已經昏迷不醒,這份遺詔是不是先帝親口所言就很成問題;第二,大明開國至今兩百多年,從沒有宦官與內閣大臣同受顧命的先例。洪武皇帝開國之初,就規定宦官不得干政,甚至定下了宦官干政處以剝皮的酷刑。一生小心謹慎的隆慶皇帝,怎麼可能在臨去見太祖之前,定下這條有違祖制的遺訓呢?第三,既讓司禮監與內閣大臣同心輔佐,而當時的司禮監掌印是孟和,也不是馮保,為何那一日在隆慶皇帝病榻前,卻又只有馮保而沒有孟和。然後新皇帝一登極,就下旨把馮保扶正。年幼的皇帝剛剛失去父親,哀痛方深,國家那麼多大事都沒有心思處理,怎麼可能偏偏去考慮一個太監的升遷之事?如果說是先帝因為太子年幼,放心不下的遺訓,那麼已經病重不是一天兩天,為什麼事前沒有安排?

他的質疑很有代表性,也讓人無從辯駁。可以說,當時正直的官員,無不義憤填膺。因為這裡面確實有太多的疑點,足以讓人相信,這份遺訓可能是矯詔。

所以高拱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陣肉痛,韓楫十分肯定道:“師相,天下士林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這條,若能就此上疏,百官必然積極響應。到時候馮保就不是下臺的問題了,足以抄他九族!”

眾人齊聲附和贊同,高拱卻沉吟不語,作為主要的當事人,他對此事的懷疑和憎恨,比任何人都濃重。然而當時兩位娘娘就在帝側,如果說是矯詔的話,她們也一定參與此事,或者至少知情默許。現在皇帝還小,替他行使權力的,正是兩位娘娘。如果用矯詔的罪名去彈劾馮保,兩位娘娘一定會為了自保,而力挺馮保的,甚至會引火燒身,打虎不成反被虎傷,這種事決計不能做。

慮及這一層,高拱決斷道:“此事雖甚為可疑,但無實據。這次彈劾就不必提及了。”

“真要放過他的矯詔之罪?”眾人失望道。

“不,只有這個罪名才能置他於必死之地。”高拱搖搖頭,攏著鬍子道:“但不能提及先帝遺詔,而要把火力集中在小皇帝登極後的那道中旨上,矯詔的痕跡更為明顯,還沒有那麼多關礙!”

“師相所言極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再無異議道:“就按您的方略行事!”

於是分配任務,誰打前鋒,誰坐中軍,誰打策應,誰來殿後,一切都如真正的戰爭,調兵遣將,確定戰術。大事議定之後,高拱沉聲道:“兵貴神速、事不宜遲,兩天後就是初一大朝,一切要在那天見分曉!諸位辛苦一點,今兒就不要睡了,明早就打出第一波彈章。為提防司禮監把奏章留中不發,要同時準備正副兩本。正本送進宮中,副本送到通政司。老夫這邊也會派人催促,讓馮保無法拖延!”說著站起身來,聲調激昂道:“此役我們已經勝機在握,只要各位上下一心、同仇敵愾。除君側之惡,正天下人心,為新朝開一好頭,就在此時了!”

“敢不為師相效死力!”眾人紛紛起身抱拳道。

在一片昂揚的氣氛中,眾人各自分頭題寫奏本去了。首輔值房又只剩下高拱,他已經褪去興奮之色,反覆推敲整個計劃,感覺在如此縝密周全的佈置下,不愁馮保有什麼辦法。

馮保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所顧慮的還是內閣的同僚,以及那個回京以來,一直稱病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