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禮掌印太監,奏章遞上去,他立刻就能看到。何況馮保還提督東廠,時刻監視著自己,哪兒還有什麼秘密?
但沒關係,本就是正大光明的戰爭,用不到秘密行事!一切的計劃,是他高拱發動的,給事中和御史們,也受他高拱主使……這些年來,他和言官們打成一片,乃是久已公開的事實。根本無須掩飾,也不怕被刺探到什麼,因為高拱只准備用‘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打倒那個大奸大惡的死太監!
等到學生們都來了,高拱已經恢復平靜,不用多說什麼,只消把得到批覆的《陳五事疏》給自己的先鋒官們傳閱,便讓所有人血脈賁張,摩拳擦掌了!
既然馮保再也無法作梗,那還有什麼猶豫?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於是韓楫先開口問道:“師相,召喚弟子們前來,是否為了彈劾馮保之事?”
“不錯,”高拱捋著鬍鬚,環視眾人道:“皇上登極那天,你們怒氣衝衝來向我告狀,說馮保偷立御座之策,竊受百官的跪拜,這種僭越大不敬,自然要嚴加彈劾。然而老夫考慮新皇登基,宮中的態度還不明朗,所以沒有允許立即發動。現在看來,新皇上,還有二位娘娘,都還是以國事為重,顧全大局,並不是一味偏袒的。”說著舉起那《陳五事疏》道:“這就是明證!”
“皇上已經為我們做出了榜樣,咱們做臣子的,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高拱看一眼幾人道:“我讓你們收集馮保的罪狀,都準備好了麼?”
第八七八章 大政變之鹿死誰手(上)
雖然距離皇帝登極才過去三日,但韓楫他們已經整理好了馮保的罪狀……因為馮保和高拱的宿怨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聞風而動的言官們,對馮保罪證的收集也已經有一年半載了。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們將風傳的事情,一件件查證落實。
畢竟對手是皇帝的大伴,李娘娘最信任的大內總管,僅靠風聞奏事可扳不倒他。必須要鐵證如山,讓他無從置辯!
“已經蒐集好了。”韓楫便從袖中掏出準備好的條陳,恭敬的呈送給高拱。
高拱展開一看,上面赫然羅列了馮保的‘四逆六罪三大奸’,十幾項皆是滔天之罪。比如,進淫誨之器、邪燥之藥以損聖體,害死了先帝;比如,矯詔爬上掌印太監位置,居心叵測;比如,矯遺詔,使太監領受顧命,並將《遺詔》以邸報形式公佈天下;比如,新皇帝登極,馮保立於皇帝身邊,竟敢受文武百官朝拜,大逆不道。這四大逆的哪一條,都足夠把他凌遲處死的。
再比如盜取內帑,耗國不仁;濫賞家僕子侄,竊盜國之名器;市列內廷官職,販鬻弄權;收受賄賂,貪縱不法;強奪同僚財產,吞噬疆御;殘害異己同僚,荼毒凌虐……如此多的罪名不可怕,可怕的是每一條都查有實據,甚至人證物證俱在,讓他無從置辯。
比如,指控馮保盜取內帑,便明確指出,隆慶五年,他大興土木建私宅時,其所耗一切物料,皆取自內宮御用庫。庫內管事太監翟廷玉,認為馮保這是鯨吞公物,說了幾句實話,被馮保知道了,便派了幾個東廠校尉把翟廷玉捉拿下監,並反誣翟廷玉在御用庫作奸自盜,嚴刑拷打。翟廷玉不堪折磨,在獄中自殺身亡。有其家人所藏賬冊為證,另有承運庫太監崔敏也可作證,一問便知。
比如,指控馮保貪縱之罪時,便指出,隆慶六年初,織染局匠役盜去蟒龍羅緞共三百餘匹,被馮保連贓捉獲,但在索受管局太監陳鶴銀物二扛之後,竟暗將獲贓送入,匿不以聞。此事有當時逃出的役匠,被刑部捉拿後的供詞為證,人犯也收監於刑部大牢,一問便知。
高拱細細看完這些材料後,提出自己的看法:“看得出來,你們用心了。但是為臣者有義務維護先帝的聲譽,有些事情,不宜公然提及。”
眾人知道,他說的是,馮保向先帝進獻‘淫器’與‘春藥’這一條。雖然大行皇帝生前愛好‘淫器’並食‘春藥’成癖,在宮廷內外已是公開的秘密。但在奏疏中公然提出,豈不坐實了先帝荒淫而亡的醜名?不由點頭稱是。
“現在人們都說,那些事情都是孟和乾的,卻忘了孟和才在皇上身邊多久?馮保卻當了先帝十幾年的貼身太監,先帝的那些惡習,雖然不是他教出來的,但阿諛奉承的事兒他也沒少做。”頓一下道:“就像學生在揭帖裡寫的,馮保多次在京城各大古董店,收購房中器具,偷偷送進宮去供先帝採戰之用。甚至還按照古書上的方子,定製了一批稀罕玩意兒。樣式已經在京城傳開,誰不知道是出自大內馮公公之手?”
“還有,乾清宮中原先擺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