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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嗯?”

“阿袖若迷戀男人,也該迷戀先生這樣的男兒啊。”

“夫人!你是故意拿這話來譏諷我?”

“不敢,奴家乃是奉高臺院夫人命令前來。”

光悅一怔,忙正了正身子——這話不一般,這個女人想要拼命抓住些什麼……他輕輕搖搖頭,“好了。你究竟想怎樣?直接些。”

阿袖低頭沉思了起來,許久,方道:“先生,正如您剛才所說,阿袖的確有事。”

“因此我才讓你痛痛快快說出來。”光悅直盯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袖振奮起來,“心裡明明清楚得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真想做個孩童。既無憎恨,也無悲哀,分不清願望與詛咒。”

“夫人的心情我明白。想恨就恨,想悲便悲,這種人也有無數。”

“先生,奴家不能刺殺高臺院。”

光悅眯著眼,微微點頭:“當然。”

“可奴家卻接受了密令,才到得夫人身邊。”

光悅嘆道:“這麼說,你又要背叛了。以前你背叛了島屋和神屋,這次又要背叛治部。”

“不,在此之前,奴家早已背叛過無數男子。”

“那是為了謀生,迫不得已。”

“但奴家也遭到無情的背叛。遭到背叛的人,最終只能復仇。”

光悅又動搖起來,但這次他沒逃避:“這麼說,你既不想背叛治部大人,也不想刺殺高臺院夫人,因此陷入苦惱,對嗎?”

“不,奴家一開始就沒有刺殺高臺院夫人的意思。”阿袖哀慼地低下頭,“想請教先生,奴家這樣的女人,只要活在這塵世,就一定要背叛、詛咒,讓人悲傷,使人不幸嗎?難道我真是這樣的女人?”

“夫人多慮了!照你這般說,光悅也一樣。但夫人必須與所有罪孽一刀兩斷,否則,只能發瘋死去。”

“先生,奴家真希望發瘋死去呢。”阿袖斬釘截鐵說道,光悅一陣戰慄。她續道:“奴家不想隱瞞。勸說治部大人與內府決戰的就是奴家。但奴家根本不相信治部會有勝機!”

光悅默默凝視著阿袖,不言。

“治部大人只能戰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是奴家讓他下了戰死的決心。若不戰,他會屈辱地活在內府羽翼下。與其屈辱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戰死……這就是阿袖的情義。”言畢,阿袖掩面而泣。

光悅逐漸明白了阿袖的意思,這個女人一定勸說過三成決戰,但之後,她發現局勢的發展更加可怕,已意識到將有一場超出她想象的大戰。現在她內心一定痛苦至極,否則,她這樣的女人絕不會在自己面前落淚。

“先生,”阿袖抽泣了片刻,羞澀地擦了擦淚,“內府真要討伐上杉氏?”

“夫人為何想知?”

“曾經勸說治部決戰的阿袖,如今卻服侍著無論如何也要阻止戰事的高臺院夫人,真是有趣啊。”

“夫人也知,再也沒有比戰事危害更大的了,對嗎?”光悅逼問道。

“內府大人一出征,治部便會趁虛而入,發兵起事。”

“哦。高臺院夫人、加藤大人、黑田大人等也頗為擔心。”

“奴家怕的是之後的事。”

“之後的事?”

“治部當然會把留在大坂的內府家人都……”

“啊?”光悅只覺被從頭到腳潑了一身冷水,阿袖擔心的竟是這些:三成在起兵同時,定會把與家康同盟的武將家人全扣為人質……

“奴家目光短淺,近幾日才識得。”阿袖發現光悅已明白她在說些什麼,猛地加快了語速,“無論哪一方獲勝,人質恐都不會平安脫險。戰事把無辜的女人和孩子全投進了地獄,阿袖不能對此熟視無睹,可戰車已然駛出……”

光悅調整了一下坐姿。身為男子,他竟連這些都未想到。但阿袖這麼一提醒,他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先生,多謝您能聽奴家說這些,阿袖已找回自家了。”

“哦?”

“奴家明白!此前奴家一直迷惘,心中所慮就是此事……”阿袖眼裡閃出一絲亮光。

光悅也放下心來,大大舒了口氣。人極度困惑時,自己很難逃出思緒的牢籠。可眼前若能有一人聽你說話,困惑的內心就會開啟一扇敞亮的窗戶。阿袖與光悅的對話,似乎起到了這種作用。

“先生,您已看透了阿袖的心思。向高臺院報告時,請一定告訴她阿袖是一個有用的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