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當別的男生已經開始對女生混沌初開,產生好感的時候,未名還是一個孩子心性的人。家中有姐有妹,女生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稀奇的。他所在意的東西,在那個時代,那個年紀,就只有玩。
平凡中的生活細節無需一一贅述,生命中的轉變,就是在未名十七歲生日的那一天。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未名還是記得很清楚。
“那天,是我的生日,班上的幾個同學約我一起去釣魚。”
未名出門的時候,比他小五歲的妹妹吵著也想跟他一起出門。可是未名因為嫌棄她累贅,對她一頓厲喝之後,把她扔在了家裡。
“家裡面,有爸爸,媽媽,姐姐。妹妹在家裡,是不會有什麼事的。”
未名如此想著。換著任何一個人,也會這樣想。在家裡,會出什麼事呢?帶出去的話,反而還需要照看好她,玩得就不盡興了。
於是那天,未名玩得很盡興。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釣魚了,但是那天他的運氣卻非常好,每一竿下去都能釣到一條魚上來。釣完了魚,大夥又在河邊生起火來烤魚。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當他收起魚杆,提著一桶大收穫回家的時候,已經是那天的夜裡十一點了。
在農村,在那個時代,家裡沒有什麼現代化的裝置,十一點也算是挺晚的時間了。未名還想著回家之後是不是會挨家裡的人罵。
但一想到家裡的人從來不敢大聲的責罵自己,這層擔心也就很快的散去。
與同學告別之後,未名哼著歌兒的往家裡走。
快到家時,十一點半已經過了。
未名看到自己家裡的燈已經全滅了。
難道是全都睡覺了?
未名心裡起了一陣疑惑,雖說家裡的人不敢對他重打責罵,可也不會在他還沒有回家之時便上床睡覺的。
別的不說,他的老媽沒見著他平安回家,一定不會睡得安穩。
哪怕是老媽挺不住累了,和衣躺一會,也會給他留一盞燈。
現在這樣,大門緊閉,屋裡全黑,沒有一絲聲息的安靜,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了。
“砰,砰,砰!”
為了驅趕心中的不安,打破這詭異的安靜,未名使勁兒的用力拍打著家門。
安靜的夜裡,這敲門聲沿著空氣散播出去,傳得很遠。
家裡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無人開門,亦無人亮燈。
未名著急了,一腳踹開了大門。
農村的門都不是鎖得很緊的,這一踹,大門就輕易的往兩邊開。
未名走了進去,拉亮了牆上的燈繩。
黃色的燈光一下子亮起,照亮了整個家,也照亮了未名眼前的一片黑暗。
這一幕燈亮,在許久許久以後,仍然一次次的在未名的夢中想起。
他記得很清楚其中的許多細節。
媽媽倒在地上,臉側著,嘴角有血。眼睛是睜開的,眼珠子直視前方。
爸爸坐在椅子裡,伏身爬在飯桌上。
姐姐靠著牆縮在角落裡面,妹妹在她的懷裡。
未名記得很清楚,因為他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所以每一個家人的每一點一滴都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媽媽的衣服破了,她的肚子被剖開,腸子在地上流了一地。
爸爸頭頂上有一道深深的凹槽,因為有人用鈍器往他的頭頂正中劈了一下。或是不只一下。
姐姐的頭落下了,滾在地上,與她的身子遙遙對望著。
妹妹在姐姐的懷裡面,可是她只剩下上半身。下半身從腰部開始,不知道去了哪裡。
妹妹身體裡的腸子,內臟,因為下半身的失去,也和媽媽一樣流滿了一地。
切面並不整齊,有許多碎肉粘連著,這樣的鈍器要能切斷一個孩子的腰身,至少得需要十幾分鍾以上。
也就是說,妹妹至少痛了有十幾分鍾以上。
至於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家裡發生了這樣慘絕人寰的事件,然而整村子卻平靜得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未名就這樣定定的站在原地,站在他家的燈光底下,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撕碎夜空的慘叫才終於從他的喉嚨裡叫了出來。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慘的事情了。
若是早知家裡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