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扶我也不能走呀。”
“那麼我揹你。”
“背到何時為止呢?”
“找到傷科大夫,就好了。”
“傻哥哥,傷科大夫也不能做兩個膝蓋骨,縱然能做,也不能替我換上,我的腿是永遠不會好的了。”說著,她又滴下淚來。
歐陽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但卻急道:“可是,我們總得下山呀,走遍天涯海角,我必定遍訪名醫,治好你的腿。小燕妹妹,你放心好啦。”
卓小燕面有安寧之色,但卻揚著月眉,仰臉伺道:“難道你就不辦別的事了嗎?”
說時,一臉企望之色,等著歐陽昭的答覆。
歐陽昭毫不猶疑地道:“嗯!無論什麼事,甚至於重九的黃山大會,我與宋家姐妹的糾葛,我都不辦,—第一先醫好妹妹的腿。”
卓小燕色然而喜,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噯!祿哥哥,你有這一句話,我卓小燕也是死而無怨了。”
她略為一頓,忽然又是一震,接著道:“宋家姐妹的糾葛,宋家姐妹是誰?與你有什麼糾葛?”
歐陽昭此時哪有心想這些事,爽朗地道:“我師兄一統教主宋士龍的妹妹,據說是我父在日,與他父有指腹為婚之約,因此糾纏不清。”
卓小燕聞言,不由身子一動,粉臉變色,失聲驚呼道:“哦!哎!”
歐陽昭以為她的腿傷大痛,急忙問道:“妹妹,怎麼啦!
你……”
卓小燕原已止住悲痛的淚眼,又雨似地滴滴下流,咬著舌頭尖道:“我……我……我的腿,腿……”
其實,女孩子的心理,樸實如歐陽昭者哪裡摸得透。
他還以為她是真的腿疼,忙道:“小燕妹妹,我點了你的麻穴,然後給你止血,揹你下山如何?”
卓小燕淚滴不止,搖搖頭道:“不,不,千萬不要點我的麻穴。”
歐陽昭不由奇怪地道:“卻是為何?”
卓小燕哀怨的神色,比痛苦的神色更多,抽泣著道:“讓我趁著還有知覺,多看你一眼,也是好的,我自從到了嶺南,只說是今生今世不能再見到你,天見憐,總算見到你,能死在你的身前,就是再痛苦的死去,我也算閉眼了!”說完,傷心已極,泣不成聲。
歐陽昭心中一陣發酸,鼻翅動了幾動,雖然沒哭出聲來,比放聲大哭更要難受,一面運掌施功,在卓小燕傷處撫摸,止血活筋,一面道:“你說這等傷心話幹什麼,傷得雖然很重,但也不到要命的程度!”
卓小燕的眼睛忽然一亮,大聲道:“祿哥哥,假若我兩腿殘廢了,你對我怎樣呢?”
歐陽昭毫不遲疑地道:“我照現在一樣,也同先前一樣的對待你!”卓小燕似乎寧靜不少,蛾眉稍動,又追問一句道:“怎樣對待我?”
歐陽昭更加誠誠懇懇地道:“我一向把你當著我的親妹妹看待,今後,還是一樣。”
此言一出,但見卓小燕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白,由白又慢慢地變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望著天上的白雲,悠悠地,像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歐陽昭說道:“也好,這樣也好,落得個清白。”
歐陽昭聽不清她說什麼,也不知她說什麼,問道:“小燕妹妹,你說什麼?”
卓小燕忽然收束了眼淚,強著撐起身子,對著地上銀蠍女施鳳英的屍體道:“你去,把她身上那柄蟠龍神劍摘下來,那是我父親手交給她保管的,據說也是你父神劍震八荒當年的名刃。”
歐陽昭一所,眉頭一揚,朗聲道:“那一定是一柄雄劍。”
說著,跨步到了施風英的身畔,探手從她腰際抽出一柄寒光逼人,森森發亮的無鞘短劍,仔細看了一看。
果然,劍身靠近柄手之處,有一個極為精緻的圓形圖案,中間刻著一個“日”字,日乃屬陽,又是雄性的意思。
歐陽昭看完之後,又道:“果然不錯,是我父所用雄劍。”
卓小燕聽他一再提到雄劍,不由問道:“難道還有一柄雌劍嗎?我父卻沒……”
歐陽昭怕她誤會,忙道:“雌劍沒落在天心莊,乃是我母所用,因為與宋家指腹為婚,作為信物,所以現在仍落在宋氏姐妹手中。”
他自顧據實而論,侃侃而談。
卓小燕的臉色更加難看,哇,一聲響,嗆咳得要吐出來。
她連忙撩起衣角掩在嘴上,嗆咳了一陣,移開衣角,登時顏色大變,原來衣角上殷紅一片,竟然咳出了大片的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