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非印不可,有的將括號也印上了,比如“享受正處級待遇”,真是“括號把級別搞亂了”。我還見過一張名片,括號內的語句是“本單位沒有正處長”。也就是說,你別看我是副處長,可我們單位沒有正的,我就是第一把手,這就是虛榮心。“年青人比妻,中年人比富,老年人比子”,這也是虛榮心在作怪。年輕人比誰的妻子漂亮,漂亮的程度可以看出來;中年人比富有就有問題,總不能把銀行存單貼在胸前,只有表現在座駕上、衣著上和作派上。溫州人對座駕一向講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是腳踏車的天下,誰有鳳凰六五與六九型的腳踏車就很時髦、很出風頭了。溫州買不到,去上海搞“專用券”或計劃票,千辛萬苦地帶回溫州。後來是摩托車,並且是帶“王”字號的,如本田王、鈴木王,所以當時溫州的摩托比之外地光鮮得多。現在是賓士、寶馬、凌志和林肯,舉債不舉債人家不知道,風光最要緊。衣著是跟風,你是夢特嬌,我也是夢特嬌,你升級到BOSS,我也跟著升級。還有的跟不起,就到小巷裡買冒牌。如有段時間流行法國鱷魚,各個階層的人都穿,有一半是冒牌貨。作派是表現在歌廳裡為捧小姐而鬥富,酒席上搶著去買單,這些都是虛榮心在作怪。進入老年已經沒有什麼可比了,還要比子女,比誰家子女官大,比誰家子女錢多,子女是真正的大老闆抑或是“空殼大老蟹”就搞不清了。
溫州人有句話,叫做“人情大如債”。這裡的“人情”兩字不是指人的感情,直譯就是禮金。送禮比還債重要,朋友結婚了,現時每人起碼一千元,並且多多益善。也不要怕有去無回,將來你結婚或是你兒子結婚,朋友一定會如數奉還。親友家有喪事同樣如此,禮金是不能少的,否則就失禮,沒面子。如果你是孃舅,外甥結婚非送三五千不可。這叫“孃舅最大,狗屎最臭”。既然擔了“最大”的名頭,就要送最多的禮。但這個禮是有去無回或少回的,好在你也曾經當過外甥。我所比較清楚的山東、廣西等地,在禮金的問題上就比溫州隨意得多,數字也少得多。這就是溫州人的面子。
有時年青人打群架,鬧出人命來,也僅僅是個面子問題。在舞廳裡,你踩了我的腳,沒有向我道歉,我沒面子,兩人就打起來了。還有我請你的女朋友跳舞,被你的女朋友拒絕,你們不給我面子,然後就鬥毆。一方打不過,為了面子,再去請更多的狐朋狗友,事情就越鬧越大……
溫州人的毛病多多,經不起再陋,就此打住。金依諾先生直搖頭,這不是溫州人獨有的毛病,可以說國人皆有之,不怕陋。我仔細一想,他講的沒錯,套一句魯迅先生的話:“國人皆有之,於溫州為烈”罷了。
溫州人真該學一學巴西人了!
終身之計,莫如樹人。我以為樹人與樹木一樣,也有個簡單的原則,即人性的迴歸。
結束語
終於寫完了這本書,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畢竟十幾年未動筆了,又系業餘創作,挺困難的。於是乎伸了伸腰,走出屋門去書店溜達一下,順便散散心。竟然又在中聯圖書公司發現《閒說中國人》的續集,這次是自己掏錢買下它,並當堂翻看起來。張抗抗有篇《北佬看杭州》,還好,杭州讓你去看吧,我伲溫州人自己看自己。突然,林斤瀾先生的大名之下有篇《溫州人》,我的心一緊,完了,魯班大師的作品在前,我這小木匠的東西只能作引火柴了。我急切地讀下去,還好,僅僅三頁紙,還不至於讓我的《其實你不懂溫州人》作引火柴。可當我讀到第二節《走向世界》時不禁噗哧笑出聲來,這個林老先生!索性抄給大家看看吧,奇文共欣賞嘛:
“歐洲旅行社帶著各國遊客來到狐狸洞口,奇臭撲鼻,異味鬧心。不想倒撥動了另類旅客的別樣心緒,倡議進洞比賽默坐,誰坐不住出洞交一塊錢。法國人、猶太人、溫州人各一位應聲進洞,不多會兒,法國人出來了,拿出一塊錢放在洞口。再一會兒猶太人出洞交錢,再一會兒出來的是老狐狸,做個深呼吸,也交一塊錢。末後溫州人跟著出來,把三塊錢拿走,暈倒在路邊。”
這就是溫州人!寥寥數百字,溫州人的形像躍然紙上,讓人絕倒。我覺得在寫作上我只是出洞交錢並作深呼吸狀的,而林先生拿走了那三塊錢。
終身之計,在於樹人。要想繼續寫作,我只能以它為終身之計,不斷學習,不斷努力,方能遠遠望見林老先生的腳後跟。
後記
書稿付梓之前,編者來問我是否請人寫一篇序,我想想還是作罷。這序言一般是請名人或領導做的,他們都是大忙人,怕耽擱他們的時間,在我也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