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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個強勞力拉兩輛車的情況絕無僅有,也不合邏輯。但如果賴安勝本來就沒打算讓第三個人回來,那就不奇怪了。

這時我看見了那兩個準備做兇手的人,他們已經收拾好兩輛人力車,遠遠地候著。莊學胥說:

“好的,顏哲你去,按場長的安排。”

顏哲點點頭,對那邊兩人喊了一聲:“等我一下,我去換雙鞋!”

經過我時,他不動聲色地看我一眼,我能從他眼睛裡讀出很多東西――放心吧,我知道他們的用意,我回去就是去帶我的“寶貝”。

我們帶著鐮刀去大田,賴安勝也親自去了。這半年來他早就脫產了,不幹農活,所以今天他的舉動恐怕也屬反常。我在麥田裡抬起頭,遠遠看到兩輛車三個人走過護場溝的磚橋,那是進出農場的必經之路,然後在新修的土路上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蓖麻和楊樹的綠蔭之中。此後的一天中,儘管我處在賴安勝的眼皮底下,不得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難免不時怔忡失神。因為我的魂魄已經隨著顏哲走了,正伴他走著那段生死未卜的路程。

第二章 蟻王

螞蟻是社會性昆蟲,社會性昆蟲有三大要素:1 同種個體相互合作,共同照顧族群中的幼體;2 族群內有明確的勞動分工;3 族群內至少有兩個世代重迭。

社會性昆蟲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必然有一個雌性的“王”, 是族群中具有繁殖能力的唯一雌性。與我們想象的不同,蟻王的職位只是一種勞動分工,蟻王並不負責螞蟻社會的組織和指揮。螞蟻社會的秩序是天然形成的,是由基因決定並由資訊素具體實現的,就像白蟻群中,只要個體數量達到某個臨界值,就會自動學會建造複雜的蟻巢。在人類社會中,對“王權”的需要與制約是一個無法解決的悖論,因為一個高踞社會頂端的管理者必然會無限擴大權力,成為社會肌體的毒瘤,這個過程因為缺少制衡機制而幾乎無法避免。但在蟻類社會中,由於“王”只有義務而沒有權力,因而也不會發展為社會的毒瘤。

摘自昆蟲學家顏夫之的著作《論利他主義的螞蟻社會》

1948年發表於英國《理論生物學》雜誌

1 新生

那一天真難熬啊,尤其是到了下午,我心裡愈益燥動不安。賴安勝下午沒來麥田,我不必再維持那個假面具,所以我時時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盼著兩車三人的影子早點出現。實際上我知道,到縣城有四十多里地,即使是正常情形,來回一趟也到晚飯後了。連林鏡也看出我的異常,過來小聲地問:

“秋雲姐,你今兒個咋心神不定?”

林鏡是初中生下鄉,年紀小,性格活潑,整天嘻嘻哈哈地沒個正形,但他其實心眼很好,知道體貼人。看著他真誠的娃娃兒臉,那一會兒,我真想把肚裡的擔心全都倒出來!當然,這樣重大的秘密是無法告訴他的,我只有含糊地說:

“沒事,我昨晚沒睡好。”

孫小小躲了我一上午,一直緊跟在賴安勝後邊,幫他捆麥,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盯著他雄健的後背。公平地說,賴安勝割麥確實是農場頭一把好手,攬得寬,割茬低,鐮刀忽忽生風,橫著掃過一波,用腳背配合左手一攏,整整一個麥個子(麥捆)就出來了。但孫小小的眼光絕不僅僅是對“技藝”的崇拜,那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目光,非常熾烈,毫不掩飾。那會兒我已經猜到了其中的隱情,岑明霞更是清楚地幫我證實了這一點:她老是拿毒毒的眼光斜睨著孫小小,而孫小小對她的毒視毫不在意,在賴安勝跟前越發笑語連珠。

下午,孫小小見場長沒來,又開始往我身邊湊了,跟在我後面打麥捆,有一搭兒沒一搭兒的和我說話。我忙著割麥,再加上對她開始有了戒心,沒怎麼理她。她忽然冒出一句:

“我知道秋雲姐和顏哲哥都是好人,他們不讓我理你們,我偏要理。”

我心裡一沉,知道這句話大有講究,但很謹慎地沒有理這個話茬。她又突兀地跳到另一個話題:

“看賴場長割麥真帶勁兒,像洪常青跳芭蕾舞!哼,岑明霞那賤女人,我幫場長捆麥有啥錯?你看她看我那個眼神,恨不能吃了我!”

我從她的話裡品出了一個女人(這個早熟的女人還不到15歲啊)的醋意,或者說品出了兩個情到,有三盆依舊禿著枝丫,另外三盆冒出嫩芽; 奇怪的是有一盆居然掙扎著開出了紅色小花,因為隔著遠,沒看清楚是什麼婦的爭風吃醋。'奇·書·網…整。理'提。供'我看出來,此刻孫小小已經以賴安勝的情人自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