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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風起水暖

管事們有心示好,極盡殷勤,水無痕向來是個有事藏心底,不輕易表態不輕易否定的。

任憑內心刀光劍影,面上平和如春。

水公子慣會做人,不帶架子,下面接待的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時間視察團氣氛河蟹。

雖然河蟹中水無痕並沒忘記自己的職責,該問的還是要問,該查的還是會查。對此,當地管事的沒異議,心裡沒鬼不怕他查問。

侯爺歷來出手大方,給他做事,只有那不長腦子自尋死路的才會瞞上欺下,借主子名義,中飽私囊……

一旦事洩,闔家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還兩說著呢,貪了銀子,得有命花才行!

跟永安侯任昆玩這種小心眼?虎口撥牙,活膩了!

任昆的凶煞之名,絕對不是說書唱戲的玩笑。

不仁不忠?睚眥必報。

莫說他還是長公主府的奴才,不敢欺主背主,就是外頭僱用的,也不敢——

侯爺御下,賞懲分明,有功重獎,有過重罰,若情有可原,經查屬實,罪或減或免。

總之,給侯爺做事,即便不能幹,還有忠心可嘉,若是背主,再能飛的鷹,侯爺必舍之。

沒人敢去破侯爺的例,偶爾一兩個自命不凡自作聰明的,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侯爺在錢財上不苛責,不等於他是個好相與的。

所以,對上侯爺的枕邊人,他們坦蕩得很:

賬本,您想看就看,想查就查;貨棧,您想看哪裡就看哪裡,只要不嫌頭頂日頭毒海風吹紅了小白臉,想看多久都沒關係!

一行人陪著水無痕在貨棧裡轉悠,管事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態度十分地好。

拐過彎是個岔路,一側是條寬闊的車道,一側是數條隨意踩出來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個開闊的空地,搭了幾座棚子,棚子後是一排房屋。

最左邊的屋前有口井,砌著青石的井臺,井上架著轆轤,井旁用青條石壘了個不小的水池子。

管事的見水無痕的目光往小路那邊看,善解人意開口解釋:“……那是伙房,給工人們做午晚兩頓膳食……您知道,貨棧進出貨物多,不定能忙到什麼時候。連夜進倉出貨都是常有的事……”

“那是……”

井臺前有個人在蹲著洗菜,看背影是個清瘦的男人。

“哦,那是老劉頭的義子,老劉頭是伙房的大師付,他這個義子在伙房做雜工。”

難得高高在上的管事的僅憑背影居然就能認出一個雜工!

“嗨。老劉頭這個義子,咱這裡沒有不知道不認識的!只要見過一次,下次定能認得……”

管事的不以為意,拍了拍自己的腿:“這裡不利索,是個瘸子……一走路準能認得,”,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手掌從左腮劃過下巴:“……被刀砍了,相貌可怖,毀容徹底。乍一見,忒嚇人!小孩婦女都怕……”

“……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早些年血肉模糊地被扔在海灘上,老劉頭夜裡趕海,見還有口氣。就將他撿了回來,命是保住了,只是早先腿就斷了,沒法治了,臉上倒是新傷。不過被海水泡了好幾日,治好也皮肉反翻,沒法看……”

“老劉頭心善,又無兒女,見他可憐,聽說遇了盜賊,父母族親無一倖存,就收養當了義子……這老劉頭也是個傻的,要養老送終,也應該找個腿腳利索樣貌周正的。”

見水無痕目光微斂,看不出喜怒,管事的怕他嫌棄貨棧裡用個樣貌嚇人的殘疾人,忙又解釋道:“……雖說瘸了條腿,幹活還是極麻利的,為人也實誠,不偷奸耍滑,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扛大扛的糙漢子,不怕被他的臉驚擾……老劉頭是經年的老人了……侯爺歷來體恤下情……”

說話間,那人已經洗好了菜。站起身來,端起裝在籮筐中的菜,來回晃幾下,將水瀝了瀝,然後雙手端了丈寬的籮筐,一瘸一拐往伙房走。

果然如管事所言,雖然腿腳不便,動作倒還麻利。

水無痕收回了目光:“……走吧。”

一行人簇擁著他繼續察看貨倉……

六月的海風吹拂著,吹起他銀藍色錦袍的下襬、腰間繡了桃花的香囊以及銀藍色的束髮帶……

束髮帶長短不二的兩端連同他墨色的發,被風揚起又落下,頭部微擺間,髮帶間的銀絲反射著陽光,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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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之後,有十二日。

定國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