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想念我苦命的孫兒,特意過來看看。”太后細細打量龍渄一番,“衛玄默總算是沒有辜負哀家所託,將你照顧的不錯。”
“衛大人待人寬和,是草民的福氣。”龍渄恭聲道謝,“太后隆恩,才有現今安穩歲月,草民萬死難報太后恩情。”
“這是什麼話?言重了。”太后有幾分傷感,也有幾分心酸,“你的命途,本就該是榮華富貴。若有可能,哀家會設法將你帶回京城。”
龍渄再次謝恩。
“罷了,哀家曉得,你一時半刻也難以與哀家親近,也就不難為你了。”太后緩緩起身,“你回去吧,哀家今日去廟裡上柱香。”
龍渄稱是,躬身退出。
太后走到門外,看著少年頎長身形漸行漸遠,長長嘆息一聲。
龍渄回到衛府文江院,季青城等在他房中,左手執酒,右手一封信箋。
“你怎麼會在這裡?”龍渄問道。
季青城反問:“我來不得你這裡了?”
“你這多疑的性子,這張不饒人的嘴。”龍渄苦笑,“我是聽說,你今日不是要與昔昭去寺裡麼?”話一出口,不由蹙眉。
季青城見狀問道:“有何不妥?”
“太后方才說她也要去寺裡。”龍渄若有所思地看著季青城,“不會這麼巧遇到吧?安樂公主和蕭龍洛也會隨行吧?”
對這些,季青城倒是不太在意,“那兩個人,想見昔昭的話,太容易了,這不是誰能阻攔的事。”
“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龍渄指了指季青城手中信箋,“何處來的?”
“家書。”季青城的眉峰瞬時深鎖。
“你家中出什麼事了?”
季青城道:“是我出事了。”
龍渄追問:“出事的是公事還是私事?”
“你說呢?”
龍渄伸手要去拿信箋,“這些不清不楚的話,我是越聽越不解,越聽越害怕。”
季青城將信收起,喝盡杯中酒,悵然起身,“八字還沒一撇,就有這麼多人想要阻止。倒勾起了我這好奇心,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龍渄聽得雲裡霧裡,也就沒答話。
季青城出了文江院,轉往清風寺。
衛昔昭此時已在清風寺中。如果事先知道蕭龍淇與蕭龍洛也會來,她一定會取消此次行程,因為哪一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進到寺裡沒多久,聽說安樂公主到了寺裡,衛昔昭自然要依規矩恭迎公主大駕。心裡卻是奇怪——這些人的行徑,真正讓人捉摸不透。若是講究排場,就該讓寺裡提前準備,不準閒雜人等入內;若是低調行事,就不該亮出身份。
兩女子相見之後,蕭龍淇自是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談吐間並未顯露絲毫心緒,顯得極是親切可人。
這邊剛被放行,那邊蕭龍洛又到了。
被蕭龍洛喚到近前,衛昔昭看著眼前的人,心裡想的卻是兒時記憶中那個赤子情懷笑容無害的男孩。
如今的蕭龍洛,可以說已經脫胎換骨,除了名字,不是她識得的人。他眼中的倨傲冷漠都在向人說明他的不近人情、他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狂傲。
自然,衛昔昭承認,他有傲氣的資格。如今未出過差錯、且受皇上重視的皇子,只有他蕭龍洛一人。
與此同時,蕭龍洛也在審視著衛昔昭。他記憶中的小女孩,聰慧婉轉,美貌多才;眼前的女孩,眉眼中仍舊是他記憶中的澄澈無辜,只是氣息透著些許冷漠。明明相識、熟悉,卻讓他無法沒有任何負擔地與她談笑。
“昔昭,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蕭龍洛真的有這份懷疑,或者說是擔憂。
“不知殿下所指何事?”衛昔昭裝糊塗。
蕭龍洛凝住她眼眸,片刻後輕輕笑了起來,“你記得,卻和我淘氣,不肯承認。”
他的笑很溫暖很乾淨,是她記憶中的模樣。衛昔昭還是不打算用兒時的事和他懷舊或者攀交情,道:“經過一些人世鉅變之後,心思恍惚許久,對許多事已經失去記憶,實在不知殿下的話是什麼意思。”
短暫的失望之後,蕭龍洛又笑道:“沒事,你不記得也不需勉強,我記得就好。若有時間,我慢慢說與你聽。”
衛昔昭應聲稱是,隨後就要告辭。
蕭龍洛的話卻還沒說完:“昨日夜裡,我閒來無事,夜訪衛府書房,看到了一名女子,似乎——”語聲刻意一頓,“與你十分相像。”
衛昔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