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野佛痛得在地上一陣翻滾,猛然跳了起來,一臉血紅。只見他目射兇光地撲到了祝三立身前,猛然舉起了右掌,想用內功掌力,一掌把他結束了。
可是他目光一掃,看到對方那種痛苦的樣子。
祝三立就像是被懸在空中的一隻兔子一樣,只見他四肢那麼無力地顫抖著。
他張大了嘴,露出了淌著鮮血的舌齒,那種笑已無聲的動作,整個的骨架都似要散了。
西方野佛看到這裡,忽然收回手勢。他以為,與其一掌結束了他,還不如讓他就這樣慢慢死去,這樣才足以消解自己內心的憤恨。
他獰笑一聲,轉身而去。事實上,他不得不為自己這一張臉來善後一番了。
祝三立這一口血箭,雖未能置他於死命,卻給對方留下了一個終身的紀念,因為這加附在他面上的血斑,是至死也不會除掉的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夜了。
亭子裡的祝三立,已不再發出聲音。甚至於,他已不再抖動了,他只能運用他那一雙無力的眸子,向附近瞟著。
他對於自己的生命,已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今夜——
他似乎覺得,很可能也就是自己生命結束的一夜了。
他試了試,自己的四肢已不再抽動了,呼吸也逐漸微弱,微弱得就連自己也覺不出來。
那些中在身上的羅漢籤,似乎再也發不出什麼威力了。
因為他已喪失了知覺。
可是當夜風向自己身上侵襲的時候,他卻能感覺到陣陣的寒冷。那種滋味,好像令他覺出來,全身的精血,都為之凝固了。
他腦子反覆想著:“我要死了……完了……老和尚也不來救我,他把我害慘了,我死後豈能饒了他?”
夜風陣陣地侵過來,令他冷得幾乎要僵斃了。
他耳中聽到神殿裡的作樂之聲,心中不由得佩服這三個喇嘛真是好雅興……
他真希望,這時有個人就手一刀,不,只要隨便一巴掌就夠了,只要一巴掌就足以把自己送回老家去了。那麼,自己真要感激他,因為那麼做,就可以使自己解脫了眼前這種不死不活的滋味了。
忽然——
他覺得也許是自己眼花了。
在模糊的目光裡,他看見一個灰色的影子,就像是一片雲也似的,猛然升起牆頭之上。
他的目光,甚至於連一個什麼東西也分不清。他腦子裡,不禁想道:“會是一個人吧?”就在他的意念尚未想完,那個影子已來到了他的身邊,站在了他的眼前。
祝三立奮起全身的精力,努力抽動了一下。
那個人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忍不住傷心道:“阿彌陀佛……三立,你要原諒我……
我來晚了……”
祝三立無力的目光,再次向這個人望去。他才看清了,那是一個光頭皓眉大和尚—
—涵一和尚。
他張開嘴,想說一句話,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涵一僧目光中閃著淚水,他不停地念著:“吾佛慈悲——罪過!罪過!”說著他右掌平飛向外一收,老狸祝三立身上那一十三根竹籤,全數脫身而出。遂見他右手,伸向祝三立兩腕上的鐵鏈,用手一捏,鐵鏈就像是麵條做的一般,應手而落。
祝三立整個身子,全都軟了下來。
涵一僧長嘆了一聲道:“三立,你要支援住這口氣,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出去!”
說著把祝三立抬在肩上,這老和尚,一身功夫,真是高深莫測。
就見他足下微一移動,就像箭也似地射了出去,落在神殿正中的金頂之上。然後他微微向前一打量,大袖揮處,就像是一股飄過的青煙也似,一剎那間,已飄到了宮牆盡頭。隨著他那高大的身子,向上一翻,已踏在了高有六七丈的宮牆之上,緊跟著足下一點,足足拔起了有十丈高下,已落在了宮牆外的一座刁斗之上。
天空中是一輪皓月,幾顆明滅不定的天星。
老和尚這時的臉色,看來是甚為沉痛了。只見他白眉深鎖,低低嘆息了一聲道:
“想不到堂堂正正的宮廷之內,竟容得如此惡人胡鬧,老衲說不得要為民除此一害了!”
說到此,他以右手輕輕抵在祝三立的前胸之上,貫入了一股真力。
祝三立覺得全身一陣發熱,可是那冷痠麻痺的軀體,陡然為這股內力一接觸,卻不禁有著一種難以忍受的痛楚。
他猛然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