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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他來吧,我見一下。”吳運韜對沈然說。

吳運韜坐到辦公桌後面的高背皮面轉椅上。

吳運韜主持工作以後,沈然每天讓人為吳運韜收拾整理辦公室,享受和徐罘一樣的待遇,辦公室很整潔。雖然外面暑氣逼人,但是屋子裡因為安裝了空調,顯得十分清爽,窗臺上兩盆花青翠欲滴,掛滿了鼓脹的蓓蕾。新買的天壇牌檔案櫃閃著幽暗的色澤。寬大的寫字檯上,堆滿了報表、書籍和同業朋友寄來的郵件。

沈然把蘇北帶來了。“這是我們吳主任,”沈然介紹說,“老吳,這是蘇北。”吳運韜站起來和蘇北握手。

吳運韜打量蘇北。

這是一個個子高高的有些消瘦的中年人,長相氣質上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僅僅是人海中普普通通的角色。吳運韜注意到蘇北細眯的眼睛裡有一種羞澀的神情,他在盡力做出笑容,但是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這是不善交際的人才會有的情形。

吳運韜很意外也很新奇。

沈然為蘇北沏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對吳運韜說:“老吳我走了。”

沈然也和蘇北點點頭。蘇北慌亂地站起來表示感謝。

吳運韜臉上帶著微笑,看著蘇北。

“請坐請坐。”

蘇北坐在沙發邊緣上,不知道應當等吳運韜發問還是由他自己說明意圖。

“我聽我們的徐罘主任說,您想到東方文化出版中心來工作,是嗎?”

“是是是,”蘇北搓著手,“我在K省搞刊物,我想調到北京來工作。”蘇北從黑色的公文夾裡取出幾頁紙,恭恭敬敬地遞給吳運韜。

這是用針式印表機列印出來的業務自傳。

吳運韜將身子稍稍向後仰著,眼睛和紙之間隔著很大的距離,讀那份業務自傳。他很快改變了姿勢,顯出專注的神情,讀完以後,把業務自傳平放到桌上。

“我知道你,”吳運韜親切地說,“我剛剛讀了你的一篇文章,”他想那篇文章的題目,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寫得非常好,當時我就想:這位作者對胡楊一定很瞭解,非常瞭解……”

蘇北不好意思地說:“您過獎了。”

“哦……”吳運韜沒想到會被打斷,怔了一下,“但是你的確寫得很好……你想調到北京來工作,是嗎?”

“是。我是北京人,一九六八年插隊,我在K省呆了二十五年,一開始在洛泉地區插隊,後來在那裡上大學。再後來參加工作,到省城當編輯……離開北京快二十五年了……”

吳運韜發現蘇北不善言談。不善言談卻做著大型文學雙月刊的主編,吳運韜感覺這不是一般角色。

“是啊是啊,你應當回來,這裡是你的故鄉啊,再者,北京的天地畢竟寬廣一些。”吳運韜拿起業務自傳,“我知道《西北文學》,刊物很有影響,能夠主編這樣一份刊物,你的工作能力,當然不用懷疑。你已經搞十幾年編輯出版工作,這非常好。咱們東方文化出版中心雖然不叫出版社,但是主要業務現在已經是圖書出版,所以你在這裡可以大顯身手……這非常好。從業務自傳上看,你自己也寫小說———我好像對你的小說有一點兒印象……”

“我寫小說用的是筆名。”蘇北揮揮手,不想談這個話題。

蘇北很少炫耀式地和人談個人創作。在業務自傳寫上這些內容,無非想給自己增加一些被接受的因素。

“你是文學圈子裡的人,和作家們都有交往吧?”

“我搞刊物工作,和作家的交往機會多一些。”

“這是很寶貴的資源。K省是文學大省,那裡重量級的作家太多……”吳運韜說了幾個人的名字,“胡楊還好嗎?他現在是不是還在寫東西?”

“他還在寫。”

“他應當寫。讀者都在期盼他的下一部作品。你知道吧?我喜歡胡楊的作品,尤其是《國色》,就像你在文章中說的,他寫出了那個城市的靈魂……那裡的人物,就是我小時候經見過的人物……”

“您是……”

“哦,忘了告訴你,我也是K省人……”

“真的?”蘇北流露出孩子氣的興奮,“用K省人的說法,您我應當算老鄉了!”

吳運韜沒有應答蘇北的這句話,接著說:“我知道胡楊前一段時間為《國色》承受了很大壓力……我們這裡總是這樣,把純粹的藝術問題政治化。人們對胡楊那部作品的批評顯然是過頭了,不應當那樣。即使作品真的有問題,也應當平等地討論,不能一棍子打死……聽說這部作品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