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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狀

《綜名著:民國名著裡做文豪》最快更新 [aishu55.cc]

同周衝的交談是愉快的。

一個開明且求知的年輕人,他同你談論未來的事業,滿懷著熱情和懇切,與你討論怎麼大刀闊斧的改變世界。作為成年人和半個先知,你知道,這是紙上談兵,那天還要許久才能到來,但在他身上,你能看見光明的影子。

他像是一叢火焰,開明思想的火花在頭腦中碰撞,讓人情不自禁的要和他說點什麼,讓那束火光更明亮溫暖些。

說來慚愧,此時擔當“引路人”角色路臨真自己在這方面,其實也是個只會背考試時那幾句話的二把刀。

所以她能陳述出不合理的問題和大致的方向,但無法細緻的為他人指出道路。

畢竟這方面的問題,她只當做應試教育的知識點背誦學習過。算是半個資本家的她,心思也不在這方面。

因為她是特權階級。是性別無關緊要的上位者,是天然享受著金錢和現代社會福利的富二代。女性遭遇的困境,在金錢面前,是很容易擺平的。

她是一個將現代社會的好處和前輩們奮鬥的成果,像呼吸一樣自然的享受著,和空氣一樣習慣它們存在的現代人。女/權運動ME、TOO,在她看來,前期的確是遭遇侵犯的女性們,抵抗受害者有罪論的訴求,是追求法律公正的正常行為。後面因為聲勢浩大,成為被媒體的炒作起來的政/治正確標誌後,開始跑偏。

資本和電商也開始下場炒作這個概念後,這個概念和簇擁它的群體,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形象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獵奇。

所以你要問路臨真對女性獨立或者女性權益的看法,哪怕她是個三十多歲,事業有成的現代人,出於審慎和無知,她是不會輕易給你回答的。

但某個時刻,這個問題會像新竹蓆上的毛刺,冷不丁丁的扎進她的皮肉。

父母婚姻破裂,而做了幾十年家庭婦女的母親只能在一邊哭泣;異國他鄉孤身打拼,因為女性身份要加倍小心安全;分遺產時,不知道多少輩分的親戚,以她是女孩為理由打壓她;朋友們勸告她,要在年齡適當的時候結婚生子……

某些零碎的記憶片段裡,她是略微想過性別帶來的束縛。

這種思緒來的快,去得快。留在心中的刻痕是微末的。因為她總歸是她。那些坎也被不斷往前走的她,毫不留意的跨過去了。

所以路臨真長大的現代社會,當然不能說已經做到絕對的男女平等。可社會氛圍下,遇見偏見和歧視時,她和很多女性,從不退縮,更不後悔自己是個女孩子。

路臨真很喜歡自己身為女性的身體。

青春期發育的又早又優秀時,她從不彎腰躲避胸口起伏的痕跡。來月信時,她能很自然的和同學說自己在長大。心情好吃胖了時肚子上有肉,工作忙瘦的臉有些脫相,太陽曬的面板黑了,進入三十之後臉上長些斑。無論在什麼時候的人生階段,熱搜上又怎麼瘋狂炒作身材焦慮和童碼的女孩,目睹自己眼角的細紋和身體的疲憊……

三十多後的路臨真知道自己的軀體正在日漸衰老,青春的痕跡在消逝,誰也不會再用少女感來形容她的面容。但她依舊喜歡著自己每個時刻的身體狀態,還有經常處於不同時期的身體。

可來她到民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學著厭惡自己的身體。

作為女性,她要慎重小心學習的頭等大事,就是要遮掩並且“厭惡”自己身而為女性的軀體。

她剪了短髮,為了看起來年紀小,沒有長開,像小男孩。往本來就臃腫肥大的衣服裡塞棉花,加長裙子下襬。直到渾身毫無曲線,如一卷發脹的麵餅。素面朝天還不夠,在面對成年男子時要低頭垂眼,縮胸垂頭。恭順如羔羊,細聲如蚊訥。陳白露說,在潘家公寓裡,為了保護她的清白,只能這樣做。

一切和女性美麗有關的事物,都要像陳白露偷偷給她的那些首飾,關在匣子裡。

如果她這樣打扮是因為寄居的地方龍蛇混雜,為了保護自己。那麼學校裡所有有出身、有家世的姑娘們,卻都差不多這樣打扮著,用服飾去掉性別的痕跡,又是因為什麼?

這個時代女性身上的一針一線,都在訴說著社會在厭惡著她們身為女性的軀體。

所以當路臨真有機會打扮成路尚先生時,就是帶著一種發洩般的私心。

首飾閃閃發光,香水甜美清新,配著顯出腰線的裙子和口唇上的紅色,配上一雙新買的瑪麗珍高跟鞋,踮起腳的她,像是童話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