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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軍務不能回來,奪情辦差,叫福康安代替父親來德州給他姑姑上香……”說著,已是淚如雨下,哽聲吩咐:“傳旨,劉統勳紀昀進宮議事……”

忙碌混亂惶恐不定中曙色不知不覺已經降臨。皇后卯正嚥氣,沒過一刻軍機處的劉統勳和紀昀便已得報。這兩個人既是天子股肱信臣,又與阿桂尹繼善嶽鍾麒等人不同,都是皇后生前極為賞識慈命屢加受恩深重的臣子,除了公義,另外還有一份私恩知遇之情。乍聞噩耗二人心中不啻平地一聲驚雷,睜大了眼怔在當地,良久清醒過來,紀昀想起當年抱著小阿哥跪在榻前搶救垂危的皇后,憶及皇后說的“紀昀愛吃肉,以後和侍衛一例,可以隨意在宮內用胙肉”的特諭,劉統勳想起自己當年還是小臣,元宵巡街特被召進宮中,賞賜魚頭豆腐湯的往事,二人都止不住熱淚長流。但兩個人都是久在機樞身居政要的人,知道不是傷情哀慟之時,唏噓著匆忙商議大事。都點菸抽起才定住了心。

“先擬諡號,這個第一要緊。擬好再進去,免得措手不及。”紀昀頃刻中眼泡兒已經有點發瘀,使勁抽菸濃濃噴霧,說道:“這是千古不遇的仁德母儀皇后,德容言功四美皆備;溫良恭儉讓五德俱全,不能有一絲遺漏欠缺。”劉統勳握著煙管的手不停地抖動,點頭哽聲道:“聽萬歲說過,皇后遺願諡號‘孝賢’,就以這二字冠首,聽皇上裁決。這上頭我的學問遠不及你——還有廟號,也請紀公費心。”紀昀垂頭靜思片刻,起身援筆濡墨寫道:孝賢誠正敦穆仁惠徽恭康順輔天昌聖仁皇后“廟號用‘仁’,體元立極曰仁;如天好生曰仁,敦化溥浹曰仁。”紀昀雪涕說道:“延清你看成不成?”

劉統勳搖搖頭:“我的方寸有點亂,這上頭真的是知之不多,且這樣,萬歲過目之後有旨意再說吧。得趕緊進去,遲了就不恭了。”說著便起身。紀昀跟著出來,微微曙光中已有十幾個外官鵠立著等候回事,便道:“諸位老兄,除了十萬火急軍情,其餘的事一概先放一放,皇后娘娘鳳駕薨了!我們這就要進去見萬歲。”劉統勳鐵青著臉命道:“把你們的紅纓子撤掉,宮裡宮外的燈一律換成素色。你們幾個章京,撿看各地遞來的摺子,寫成節略先放著。知會禮部來的官員,叫儀奠司的人草擬喪儀,要快著些,擬好謄清就遞進去。”說完二人拔腿便走。待進了宮中天色已經蒼亮。各殿門上已經糊了素紙,帳幕也換掉了,燈光燭影里人來人往還在佈置靈幔。早有卜禮接著,帶二人往西配殿乾隆歇駕處來見。

“嗯,這個諡號還使得。”乾隆的神氣裡帶著忡怔,呆呆地看了紀昀擬的諡號,許久才道:“朕心裡亂得很,一時想不清楚。廟號‘仁’字皇后自然當之無愧,總覺得空泛了。紀昀你再擬朕聽。”皇帝嫌空泛,自然要往實裡擬,紀昀便道:“‘敦’字如何——溫仁厚下,篤親睦族。”乾隆搖頭:“見小,而且犯重。”

“那麼——‘淵’皇后如何——德信靜深曰淵;沉幾燭隱曰淵。”乾隆只是搖頭:“皇后很明達的,‘淵’字不合。”紀昀又連著擬幾個,乾隆都不首肯,卻問:“‘純’字如何,這字怎麼解?”

這個字紀昀早就想好了,他是識窮天下學富五車的人,深諳韜晦之道,在乾隆這樣的帝君面前永遠不能顯得無能更不能顯能得智算無遺。現在乾隆自己說出來,他心中暗舒一口氣,連連叩頭道:“聖學淵深天縱聰睿,臣實在萬萬不能及一。竟是‘純’字最好!諡法‘純’字,至誠無息謂之,內心和一謂之,治理精粹謂之!”打疊了一肚子的頌詞,臨機突然收住,這樣就說得恰到好處。

接著,君臣三人商計喪典大禮,議定立即起靈赴京,在北京治喪;大赦天下,除十惡之例刑獄停勾一年;從速傳旨天下母儀之喪。禁止歌舞戲樓娛樂。議定靈柩暫昔長春宮,待勝水峪陵(裕陵)修建完工再行移奉安。加上昨日幾道諭旨全都明發天下,一直忙到已初時牌方才就緒。行宮內外已是佈置得雪山瓊閣般白漫漫一片。乾隆聽得宮中女眷隱隱哭聲,心如鑽刺,強自掙扎著要到簀床邊去看皇后,忽然王八恥挑簾進來,紅腫著眼望著上頭就磕頭,也不言語。乾隆板著臉問道:“你這是甚麼規矩?”

“回主子話,睞主子跟前阿哥爺……出花兒……”王八恥一臉苦相稟道:“內務府的趙畏三連夜騎馬趕來報信兒,屁股都顛散了,兩條腿磨得血沾褲子,馬也——”

“少廢話,哥兒現今怎麼樣?”

“漿痘兒不開花兒,不大好呢!”

乾隆心中格登一動,又急跳幾下,臉色變得煞白,雙腿一軟跌坐回椅中,抖著手指著外頭叫道:“傳旨葉天士,不必來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