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方安琳的表情變得極端驚恐,兩隻眼球在眼皮下轉動得更快,終於暴發出嘶心裂肺的哭喊,跟我在柴房裡所聽的一模一樣,讓我心驚肉跳。
等哭聲稍止後,陸銅說:“現在,你回到了那個時候,告訴我,你現在幾歲?”
方安琳的臉變得陰晴不定,用一種小女孩獨有的嬌聲說:“六歲。”
“現在你在哪兒?”
“我在自己的家門口玩。”
“在玩什麼呢?”
“跳房子。”
“你的爸爸媽媽呢?”
方安琳又傷心哭了起來,扁著嘴說:“他們死了。”
“哦,不要哭,不要哭,現在你跟誰住在一起?”
“奶奶,還有叔叔。”
陸銅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現在叔叔來了嗎?”陸銅問。
方安琳顯露出害怕的表情。
“叔叔來了。”
“他在做什麼?”
“他帶著我到屋後的小柴房。”方安琳說到這,表情又變得極度恐懼不安,接著像要擺脫什麼,頭猛烈地搖晃,哭喊了出來:“叔叔,不要啊!不要打我啊!”
一聲聲的哭喊與討饒聲從耳機裡傳出來,並夾雜著刺耳的電子干擾聲,差點震破了我的鼓膜,我只得摘下耳機。
這時,治療室裡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起來。
我站了起來,這一切並未在我們的意料之中。
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個男人,不知何時,竟站在陸銅的身後。他陰沉著臉,一臉殺氣,彷彿要置陸銅於死地。
“陸銅,當心身後!”我喊道,但隔了一道牆,他根本聽不到我的說話。
我趕緊去推治療室的門,卻發現門被關死了,我只有敲門。
但陸銅並沒有理會我。
我只有回到觀察室,看裡面發生的情況,陸銅朝我這邊丟了個臉色,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原來他已經知道背後有人。
我戴回耳機,方安琳似乎已昏迷了,沒有再哭喊,耳機裡雖然還有噼噼啪啪的電磁聲,但並不刺耳。
“叔叔,你不能傷害他。”一個女聲傳入我的耳中,可剛才我並沒有看到方安琳開口說話。
我赫然發現治療室的牆角處站著另一個方安琳,一看到她,心理的謎團似乎變得非常透明,在教室裡,寢室的牆上,敗牆前,我所見的就是這個方安琳。
“我已經認出你來了,叔叔,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別人了。”她向著那個男人走去。
那個男人緊盯著她。
“叔叔,爸爸媽媽走後,我一直把你當成最親的親人,就像我的爸爸一樣,但沒想到你卻是這樣一個人,在那段日子裡,你不止一次凌辱我,這些日子讓我童年成了夢魘。”
那男人一言不發。
“後來我聽奶奶說,你死在一場礦場事故中,你在九泉之下能對得起我爹孃嗎?”
那男人突然狂吼一聲,躍過陸銅,朝說話的方安琳撲去。
“你要幹什麼?”我本能地跳了起來。
那男人跟她扭打起來,越來越快,到最後竟看不清人影了,過了半分鐘左右,突然那些影子像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躺椅上的方安琳仍然很平靜,似乎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我看到陸銅正了正身子,他的額頭上都是汗,開始為方安琳解除催眠。
“好,現在,我們即將結束這次的催眠。剛剛在催眠過程中,你所體驗到、感受到的,都會清楚地記憶在你的腦海裡,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回想起來,並且得到很大的啟發,很多的幫助。”陸銅仍舊用平穩的語調說。
“現在我從一數到十,每數一個數字,你的心理就會清醒一層,心情也會愉快一層,數到十的時候,會完全清醒過來,回到現實世界。”
陸桐開始數數字,數完十後,方安琳慢慢睜了眼睛。
“方安琳,現在揉揉眼睛和臉部,讓自己完全醒過來。”陸銅笑著對她說。
門終於開了。
“你小子,剛才嚇死我了。”我打了他一拳。
“我忘了重要的一點,方安琳不是普通病人,在她的顯意識放鬆後,潛意識的人格就會外化出來,剛才所見的只是方安琳兩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在鬥爭,就像我們的心理鬥爭一樣,不會真正傷到人。我只是擔心方安琳的催眠過程會意外中斷,這樣就會使催眠中的情影留在顯意識中,造成精神傷害。”陸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