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暢離題的問句,讓李靜一時發懵,她抬起頭來茫然地道:“啊(揚聲)……?”
若在以前,看到這樣的李靜,蘇暢難免要在言語上擠兌她兩句,這一次,蘇暢只是眼神閃爍地道:“你……是女子嗎?”
儘管現在不是發笑的時候,可是,看到眼神閃爍,態度扭捏的蘇暢,李靜的唇邊,還是不經意染了笑意,她用力咬了下手指,才避免自己笑出來。
揉著自己的後腦勺,李靜有些唏噓的開口道:“從生理上來講,我想……是的。”
“為什麼要扮作男子上船?你不知道船上對女子而言有多危險嗎?為什麼相處這麼長時間都一直騙我?我把心中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你。”蘇暢的激動,到底是憤怒還是委屈,亦或者是對李靜的擔心,他自己怕也說不清楚。因為,“李靜是女子”的這個資訊,對他而言,來得太過突然,太過震驚了。
“蘇公子,你冷靜些。我不是刻意扮作男子,而是,我從出生那天起,十多年來,都是被當做男子將養的。在我二十歲之前,也都會被這樣將養。二十歲以後的話,因為常年積習,如果沒有特殊狀況的話,估計我自己也會習慣作男子打扮了。”
“什麼意思?”
李靜指著自己額間的胎記道:“你覺得這個,像什麼?”
“什麼像什麼,那不是你自己刻上去的蓮花印記嗎?”
總算,蘇暢沒有如管歆一般說出“醜醜的不規則的胎記”,不過,說是她自己刻上去的,也算是蘇暢的別出心裁了。
“這個不是刻的,是天生的。也不能完全算是天生的,曾經被一個天竺和尚用手指頭點過……”接下來,李靜把她的身世大致對蘇暢介紹了一番。
“無稽之談!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轉生這種事?”
“嚴格說來,不是轉生,是本生,按照那個番僧的說法,我所持有的,只是佛祖萬千元神的一縷。打個不太好聽的比方的話,如果佛祖是九牛的話,我可能就是它們哪一隻不經意間掉落的一根毛髮。”這個比方,是李靜瞬間想出來的,不太好聽,但是,對於這種比喻方式,她自己還是頗為自滿的。
“因為這種事,你就被當做男子將養了嗎?佛教在天竺都衰落了,以儒家經義治國的大宋,生民竟是那麼愚鈍嗎?”蘇暢說著,此時似乎忘了李靜的女子身份,因為激動,緊緊抓住了李靜放在矮几上的一隻手。
“那個……”李靜想讓蘇暢放開她的手,但是,想到蘇暢剛才閃爍扭捏的態度,她忍著疼痛道:“那個……其實,有的人是需要有信仰才能活下去的。不巧,我的祖母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而我的父親,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是,他信奉孝道。而且,今年不是大中祥符元年嗎?之所以改元,據說是因為宮中驚現了天書。所以,其實,當今的皇帝,似乎是想以道教治國的。連帝王都這樣,我身上發生這種事,也不算什麼稀奇的。蘇公子不用這般激動的。”
“說什麼不用激動,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你的一生都毀了!”蘇暢說著,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李靜咬了咬下唇轉移了疼痛點道:“我並沒有被囚禁,也沒有被虐待,只不過是被當作男子將養而已。這樣雖有很多不便,但也有很多好處。而且,我的人生要怎麼過,最終取決於我自己的選擇,蘇公子怎麼能說我的人生毀了呢?”
“大宋女子十三歲就開始談論婚嫁,十五歲及笄出嫁正是適齡。晚了的二八之年也會成親。你在二十歲之後恢復女子身份,從小又沒有接受過女子的禮儀教養,人老珠黃了不說,還沒有女子的修養,哪個適齡的男子會願意娶你?別說適齡的男子,即使給正經人家做填房怕都很艱難。女子沒有權力繼承家產,在府上高堂百年之後,如果你家的兄長嫂嫂氣量狹小,把過了妙齡一無是處的你趕出家門都不是不可能。你的人生不是已經毀了還是什麼?”
隨著蘇暢的話,李靜額頭漸漸冒了青筋,額間的蓮花也漸漸燃燒成了火焰,她抽出被蘇暢捏得發疼的左手,從齒縫裡發出聲音道:“多謝蘇公子的善意關心。不過,我想,就如蘇公子這樣的人,即使是適齡的女子擺在眼前也不會多看上一眼;這個世界,或許總有一個人會不因為世俗的判斷,不因為我的年齡、修養而對我動情。
即便沒有那樣一個人,我自小學了一身武藝,在舅舅的鏢局當鏢師當也不會餓死。
比起這個,蘇公子跟船醫大哥的事,我不小心跟蘇叔叔說了,蘇叔叔說讓你有時間了,去找他談談。蘇公子有時間關心我的話,不如想想如何說服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