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躊躇未決;且徐松朋家內與九奶奶素不相識,且非至戚,出口不好盡言。這須得與九奶奶情投意合之人方妙。”胡理是直性子人,答道:“容易,家嫂與巴九嫂結拜過姐妹,舍侄女乃是他的子女,叫他母女前來解勸,何如?”胡璉是一個精細之人,何嘗不知他妻與他相好?但他是今日殺子之仇,恐怕說不下來,豈不被眾人所笑!故未說出,不料他兄弟已經滿口應允,他怎好推託?乃說道:“世弟之事,怎敢不允!恐怕說不下來,反惹諸公見笑。”那鮑自安說道:“見允是人情,不允是本份,我們盡了朋友之道就罷了!明日,徐大嫂子就陪胡大嫂子一同去走走。”眾人道:“甚好,甚好!”商議已定。花振芳辦下酒禮,定期後日赴巴家寨講和。胡璉用飯之後告別回家,後日來巴家寨聚齊。
及至後日早起,鮑自安道:“豬羊祭禮在後,我等並男女先行,說妥時,再叫駱大爺進莊;若不妥,就不進莊了。他主僕身子軟弱,恐受驚唬。”又喚濮天鵬之弟扮作一家人,護著駱大爺行走。分派停當,鮑自安站起身來,同消安師徒人等仍坐三輛驢車,徐大娘、鮑金花一路,皆奔巴家寨而來。駱、濮四人,後邊坐了一輛騾車並祭禮,慢慢而行。修素娘仍在店內等候。約是中飯後時,到了巴家寨外,只見後邊三騎馬飛奔而來,來至莊上,正是胡璉妻女三人。大家相見,一齊下馬,下車轎。鮑自安道:“凡事輕則敗,莫要十分大意,倘我等到莊門首,著人通訊與巴九弟;九弟知我等眾人因此事而來,推個‘不在家’。這才叫做有興而來,敗興而歸。”遂向巴龍道:“你們可先進去通說通說,允與不允在他,莫叫俺們在此守門。”巴氏兄弟道:“也罷。等我們先進去好預備。”四人便即走進去。哥哥到弟弟家,不用通報,直入中堂,只見桌上供著巴結的靈柩。叔侄之情,不由得大哭一陣。巴九夫妻也來陪哭,道:“我兒,你伯父等在此,你可知否?”哭了一刻之後,巴龍勸道:“賢弟與弟婦,也不必過痛。人死不能復生,哭也無益。如今江南鮑自安、胡家四胡氏弟兄男女等人俱在莊外,快去迎接!”巴信夫妻聽說,乃道:“此等眾人前來必是解圍的,我不見他。大哥出去,就說我前日已出門去了。”巴龍四人齊道:“鮑自安是結交之人,我們愚弟兄往日到他家,一住十日半月,並不怠慢;今千里而來,拒之不見,覺乎沒情。又有胡家兄弟,乃系相好鄰里,且有胡大娘前至,若不見,遂不知禮了!”巴信夫妻聞得胡理這個冤家既來,怎不出去?遂同四個哥哥出來將眾人請進;又有胡家姐姐並乾女兒全來了,不得不出去。遂同了四個哥哥出來,將眾人請進,男前女後,各敘寒溫。
巴信一見花振芳,怒目而視,花振芳此刻只當不看見。巴信問道:“鮑兄與胡兄,今日怎得俱約齊到敝舍,有何見諭?”鮑自安遂將“駱宏勳黃花鋪被誣,餘謙喊冤,軍門差提愚兄,今已移居山東,知令郎被駱宏勳誤傷,特約胡家賢弟等一同前來造府相恕;今令駱宏勳辦了祭禮,在令郎靈前磕頭。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已,他既知罪,伏望賢弟看在眾人之面,饒恕了則個。叫駱宏勳他日後父母事之賢弟吧”的話說了。那個巴通道:“諸公光降,本當遵命;殺子之仇,非他事可比,弟意欲捉住他,在兒子靈前點以祭之,方出我夫妻二人心中之恨也。今日既蒙諸公到合下與他分解,只捉住他殺祭吾兒罷了。”胡璉說道:“燈祭殺祭,同是一死,有何輕重?還望開一大恩。”巴信又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則一理也!今日之事,若在列位身上,也不能白白的罷了。此事不必再提,我們還是說些閒話。方才聽得鮑兄近移山東,不知尊府在何處?明日好來恭喜!”花振芳答道:“還未擇地,目下尚在苦水鋪店內哩。”巴信早要尋他不是,因他不開口,無從撩撥,只是怒目而視;今聞他答言,大罵道:“老匹夫!我兒生生送在你手,今日你約眾人前來解說,我不理你也是你萬幸;尚敢前來接言麼?拚了這個性命吧!”遂站起身來,竟奔花振芳。胡璉忙起身攔住。看官,你道這胡璉不過止勸,卻撞了一個歪斜。因巴信力大,把胡璉撞了一個歪斜,幾乎跌倒。鮑自安等人連忙阻住,方才解開。花振芳乃山東有名之人,從來未受人欺負,見巴信前來相鬥,就有些動怒;若一與他較量,今日之事必不能成之。又忍了,坐在一邊,不言不語。但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花老莊鮑福笑審奸
卻說花老坐在一旁氣悶。那胡理見他將哥哥撞了一個歪斜,那裡容得住!便叫一聲:“巴九倚仗家門勢力,相壓吾兄麼?你與駱宏勳有仇,我等不過是為朋友之情,代你兩家分解,不允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