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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沒有合適的姑娘,想給孩子在農村找個物件,將來能待他好點兒。

許支書愣了。一屋子人都愣了。

縣裡和鄉里兩個書記都看著老許。許支書猛然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趙專員你要是不嫌棄,我這閨女也就是你的閨女了!

老許啊,這麼好的閨女,真的捨得給我們?

哪裡會有捨不得的理兒!如果能伺候您,那她可是燒高香了!

嗬!閨女我可是要定了啊!

一時間群情振奮。老許隔著飯桌子緊緊地拉住專員的手,說,出了門你是領導,回到家咱們就是親戚了。今天我說了算,咱們喝個一醉方休!

其實話是那樣說,酒哪裡還喝得進去?其他人都藉口出去轉轉,剩下趙專員和許彩霞一家留在屋裡,氣氛一時有點尷尬。剛才的話,許彩霞都聽到了,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起初她以為那是大人們的玩笑話,後來看其他人都出去了,她才知道這不是個玩笑。娘也急得不知所措,一個勁地瞅著當家的。

抽了一支菸的功夫,還是趙專員打破了僵局。他說,我看天也不早了。如果你們放心,我就把閨女帶走,回家先去認認門兒,到時候也好接你們過去住兩天。

許支書吊起的一顆心落到了肚裡,埋在煙霧裡的臉,樂成了一朵花。說,你今天先把閨女帶回去,看看不行還給我送回來。

趙專員當天就把許彩霞帶回家去了。

走之前許彩霞的娘把閨女單獨叫到西邊的屋裡。問她道,你得對娘說實話,你和你二姨村裡那孩子有過什麼事沒有?

沒有。

沒有就好。就是有也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記住沒有?

許彩霞看了看她的娘,不知道說什麼好。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那種感覺既不是高興,也不是憂傷。好像春天獨自走在野外,遇到一場兜頭而來的暴風雨,那種無助和委屈,強烈地撞擊著她。

但她還是懷裡抱了自己的包袱,坐了專員的車子走了。

看著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村莊,在車子揚起的浮塵裡漸漸退去,許彩霞心裡卻無端地慌亂起來。那個遠在北京的人,他現在在幹什麼呢?她閉上眼睛,立即感受到了曾經在她周身遊走的那雙汗溼的手。她突然想起來忘了告訴娘,給人家退彩禮的時候,一定要買一塊新手錶還人家,人家送她的那塊表在此之前她已經戴過了。

到了專員家裡,許彩霞手腳都不知道放什麼地方。專員住的是獨家小院,從外面看起來

非常普通,許彩霞覺得還沒有自己家的大門排場。進得屋來,她才覺得是如此的不同。當間屋裡有許多門,那麼多的屋,乾淨得連個灰塵都找不到,櫃子桌子皮凳子(沙發)什麼都擺得整整齊齊,擦得鋥亮。她憋了一個晚上沒有敢上廁所,那拉屎拉尿的地方都是白瓷的,要是弄髒了該怎麼辦!

一家人對她都還好,趙家的媽媽和和氣氣地領著她在家裡看了一遍,包括每一個房間。告訴她怎麼用衛生間,怎麼用自來水,還教她其他的一些事情。家裡本來可以洗澡,但兩個姐姐還是帶她出去洗了澡,細細地泡了半天,又讓人給搓了灰。等她洗完出來,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她們來的時候就新買了衣服和皮鞋,包括內衣內褲。許彩霞從家裡帶來的東西都被換下來了,儘管那也是她全部新換上的。不過穿上她們買的衣服之後,許彩霞才看出了和她們的差距。她自己的那些衣服,畢竟是鎮上的小裁縫做的,多新都脫離不了農村的土氣。她們還教她把兩條辮子梳在一起,隨意地紮成個馬尾甩在後面。她們很快就把許彩霞弄得象個樣子了。

開始許彩霞還有點不習慣,雖然說不上是害怕,但他們這麼客客氣氣讓她受不了。她們都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她,真心實意地幫助和教導她,還是讓她感到那目光後面的憐憫來,她最受不了的也就是這個。她努力讓自己感覺到她們一家都是好人,她試圖用勞動來報答他們。可是她在家裡幾乎找不到任何能幹的活,吃完飯剛剛有了收拾餐桌的念頭,保姆已經搶在前面幹完了。有一次她試圖去擦抹玻璃櫃子裡一堆落了灰塵的陶器,害得從裡屋出來的趙媽媽臉都嚇白了,說,那可碰不得啊!那可是好幾千年的古物啊!

那些“古物”讓許彩霞很可笑。這城裡人真是沒見過東西,我們村裡的豬圈裡,到處都是這些破盆爛罐兒。

許彩霞是在第四天才見到趙家的兒子的。他叫趙柯,可一家人都喊他三兒。那趙柯長得還真不錯,面目白白靜靜的,說話的時候害羞似的看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