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深知曾國華是一片好心,但他卻不能苟同曾國華的說法,想他曾文正(曾國藩字文正),乃堂堂君子,絕不會做出這種有違天理倫常的忤逆之舉.
他雖然不同意曾國華的看法,但也不至於真要將他怎麼樣,他之所以要將曾國華囚禁起來,也是出於好意,他希望藉此機會可以好好磨勵一下曾國華的銳氣,讓他學會凡事三思而後行,不能光憑血氣之勇,率性而行.
處理完這些煩心事,曾國藩折騰了很久才入睡.
睡夢中,曾國藩夢到石達開遣人來劫營,大驚之下,他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醒來後,發現自己渾身是汗,趕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才知原來是南柯一夢.
“大帥,大帥,大事不好了.”急促的大叫聲讓曾國藩心驚肉跳.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疾步出營,見到李鴻章正立於大帳外,而不遠處,火光沖天,人聲鼎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回事?”曾國藩急道.
“稟大帥,石賊派人襲營,放火燒了糧草.”李鴻章儘量用平靜的口氣說道.
“什麼?”曾國藩大驚之下,身子一晃,差點暈倒.
李鴻章上前幾步,伸手扶住了曾國藩,道: “大帥,小心.”
“來了多少敵人?都擊退了嗎?糧草損失如何?”曾國藩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
“大帥,事起倉促,來不及知會大帥,學生擅作主張,已遣眾將痛擊來犯之敵,剛剛哨探來報,敵軍已退,但是,糧草已經,已經損失殆盡.”李鴻章如實說道.
“你做的很對,但是糧草盡毀,對我們來說,那真是一個沉痛的打擊,這可如何是好.”曾國藩心中雖然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但這個事被證實後,他仍然是沒法接受.
“大帥,這賊人也太過狡猾,他們趁我們新敗,疏於防患,使用卑鄙的手段進行偷襲,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李鴻章憤恨不平地道.
“大軍新敗之下,需防賊人偷襲,這是最基本的用兵之道,所以,不能怨敵人,只能怪本帥太大意了,本帥做為全軍的主帥,需要負起最大的責任.”曾國藩又是懊惱,又是痛心地道.
“大帥不要太過於自責,大家都有責任.”李鴻章見曾國藩如是說,他也不知道如何回話,只是勸道.
“算了,不講這些了,我們事後再來檢討吧,現在,我們必須要做兩件事,一,儘快將實際的損失統計出來,清點大軍剩餘的糧草,我們需查清我們手中的糧草還可以支援多久.二,對內對外封鎖訊息,儘量不要說損失或者將損失說小一點,否則,可能會造成軍心大亂,同時,馬上寫表奏報朝廷,讓朝廷即刻調運糧草.”曾國藩擺了擺手,讓李鴻章不要再說那些無用的話,第一時間安排補救的措施.
“是,大帥,學生這就去安排,但是,如果朝廷知道我軍又敗,而且糧草被焚燬,可能又得震怒了,大帥還是要早做準備.”李鴻章對上次的事還心有餘悸.
不知這老天是不是故意與他們開玩笑,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廷可能又得責難了.
“不用去管它,朝廷如果覺得本帥不稱職,大可罷免了本帥,本帥樂得清閒.”曾國藩不以為然地道.
“大帥,千萬別這麼想,您可是這大清朝的擎天一柱啊,如果您走了,這大清朝不是完了嗎?這是有違您立志框扶社稷的宏圖偉志的,所以,大帥,您不能意氣用事啊.”李鴻章知道曾國藩說的是氣話,他明白曾國藩是不會這麼容易認輸的,但是,如果別人說氣話還可以,大帥卻不行,這會動搖軍心的.
“軍師,你我都知道,朝廷上,許多阿諛奉承之徒狠不得本帥立即去職才好呢,如果此時,他們知道了我曾國藩是敗了又敗,你說,我們該當如何處理.”曾國藩不是沒有想過這其中的關鍵之處,他現在,一方面要在軍事上與石達開們作鬥爭,另一方面,還要與朝廷上的那些反對派們作鬥爭,他也難啊.
“大帥,凡事一個忍字,只要大帥還保有這統軍之職,那咱們就不怕,何況,朝廷不讓大帥領軍,誰又有那能量可以統領得了我們這些湘軍子弟兵,在當今聖上及朝中有識之士的心目中,他們對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看得是很清楚的,所以,學生以為,實力決定一切,只要我們手握軍事大權,再伴以一個忍字,就是朝廷想怎麼樣,又耐我等何?”李鴻章的話是入木三分.
“好,軍師,就照你說的辦,咱忍一忍.”曾國藩也冷靜了下來,點點頭.
李鴻章也算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