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化為灰燼。”
年輕的教徒紛紛崇敬地看著大主教,對於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來說,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講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清剿都稱得上令人記憶深刻,在東梅茲的任何一個鄉下村落,每天都有無數女巫、修習黑魔法的巫師以及被宣稱為異教徒的人被從屋子裡拖出來,要麼絞死,要麼架上火刑架。
那是整個東梅茲最為黑暗的一段時日,雖然嚴厲地打擊了邪惡的勢力,但同樣也使當地的生產狀態為之一滯,畢竟誰也不能阻止心懷不滿的人藉由聖殿的名義打擊異己。最後的結果便是整個東梅茲的鄉野十室九空,直到現在還沒能恢復元氣。
令人感到諷刺的是,無情的殺戮並未阻止黑暗的蔓延,相反恐懼與凋敝的鄉野反而為異教徒的信仰提供了生存的土壤,一個事實便是,在聖殿清剿結束之後的幾十年裡。聖殿對於東梅茲鄉野的控制反而更加虛弱了。
這些年輕人大部分都是在那之後發展起來的信徒,他們沒見過那個殘酷的年代,但經由教派內的口口相傳對於那個時代的恐怖卻有相當的瞭解,對於能從那個時代生存下來的老一代的教徒,心中皆是崇敬有加的。
但與主教這樣的老人相比,這些年輕人心中復仇的火焰絲毫不遜色於前者,彷彿只有將這座千年帝都化為廢墟,才能滿足他們心中毀滅一切的**。
每個人眼中皆是狂熱之色。
在廣場下面,身穿黑色長袍的秘會教徒排成一排向前走去。手中握著雪亮的利刃,他們每靠近一排跪伏在地上的市民,便按住他的脖子,一刀刺穿後者的心臟。
臨死的陣痛令人從虛妄之中驚醒過來,將死者掙扎著扭頭想要看清殺害自己的兇手,就像被屠宰的牲口一樣,鮮血泡沫從他們口中噴湧而出,眼睛中的神采一點點黯淡下去。教徒麻利地將失去了生命氣息的屍體放平,任鮮血在摻合在泥土之中。在廣場上流淌。
但大部分人甚至根本都沒有機會反抗,抽搐著跌倒在地上,一排接著一排,彷彿被集體屠殺的羔羊,教徒們動作很快,不到片刻廣場的後半部分就只剩下一排排彼此交纏在一起的屍體。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息。鮮血像是被什麼感召一樣向著廣場中央漫流而去,騎士的雕像昂立於廣場的中心,一手擎劍,冷漠地看著這一幕。
周圍火把的光芒在它臉上投下巨幅陰影,看起來就像是這位過往的英雄籠罩在沉沉暮氣之下。
但對這正在發生的一切。前排的信徒市民們彷彿視而不見,他們虔誠地反覆吟誦著,鮮血沒過前面的人的膝蓋,他們仍舊以頭擊地,誠惶誠恐的膜拜。彷彿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向他們宣告,我是你們的主宰,將賜予你們一切——無論是復仇,還是永生。
主教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暴亂的民眾正在牧樹人的鼓動之下向內城匯聚,他們點燃了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在狂熱的氣氛之下,人們逐漸失去了理智,他們平日裡還小心謹慎地保護著自己的財產,但此刻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搶掠、燒殺,毀掉一切!
而眼前這一幕只是此刻整個魯施塔其中一角的某個寫照,在整個帝都之內,在不同的地方正在進行著大大小小數十場這樣的儀式,其中只要有三分之一成功,便可以成功召喚出那個他們準備已久的‘禮物’。
這是一份送給這個即將消亡的帝國的大禮。
它曾經是如此不可一世,沒有人認為這個由四賢之一的炎之王吉爾特建立的帝國有朝一日會走到盡頭,哪怕數百年來有無數王國、公國沉淪消失,但四大帝國始終屹立於文明之峰的頂點,甚至不曾有絲毫褪色。
但一個偶然的契機,讓一切的巧合都匯聚於此,讓他們也有了掌控與顛覆這個龐然大物的命運的一刻。
他不禁想起了數十年前在梅茲的經歷,聖殿的騎士和貴族驕縱的姿態,帝國根本不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放任他們滋長,等到了一定時候又殘酷地將其鎮壓。
彷彿是地裡的麥子,只是未到收割的時候而已。
當貴族們看著他的同僚上絞刑架時,那目光和看著被割倒的麥子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一樣的輕描淡寫,還帶著點觀賞的性質。
正是這樣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
主教最後看了一眼廣場的方向,他看到血池正在廣場中央匯聚,粘稠得像是一面鏡子,一頭頭赤紅色的,張著雙翼的扭曲怪物正在池子中掙扎,濃稠的血液覆蓋在它們身上,與血池絲絲相連。彷彿是子宮之中孕育的胚胎一般,醜陋得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