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小尼德文,但這位現任帝國宰相其實也有六十多歲。按照沃恩德黑鐵之民的壽命來說,亦是步入了中年。他雖然不得女王新任,但總算在最後的時刻才從政位上退下來,對於女王的政治意圖的瞭解與猜測,可以說是在場的眾人中最為權威的。
“班克爾地區政治不穩,殺人的確是最好的辦法。”維羅妮卡點了點頭。
只有布蘭多皺了皺眉頭,作為來自文明世界的人。屠殺平民這樣的話題還是叫他有些無法接受,雖然他明白這樣的話題對於貴族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在自然界中,群居性動物也常常消耗自己的種群數量已達到與自然的平衡,人類也是一樣,無論是透過戰爭還是內耗。尤其是在擴張舉步維艱的時代。
帝國腹心動盪的根源還是源於補給線被切斷,而且梅茲與長青走道以南的戰爭看起來一時半會難以終結,那麼久只能減少消耗糧食的人口了。
“尼德文大人,你認為呢?”
維羅妮卡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宰相。
老尼德文這才嘆了一口氣:“早些年,女王陛下也不是這樣的。”
布蘭多愣了愣,沒料到這位帝國的前任宰相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其他人也差不多,不過老宰相的話卻勾起了年長一些的貴族——諸如梅霍託芬大公爵的回憶。
“的確,”後者點了點頭:“陛下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確是出乎預料的。”
“陛下以前是怎麼樣的?”布蘭多忽然問道。
他倒不是好奇心突然迸發,而是意識到老尼德文突然插入這個話題可能是意有所指的。
“維羅妮卡軍團長應該有所記憶。”
維羅妮卡愣了一下,然後才微微點頭:“以前女王陛下被稱之為帝國最善良的公主,不過那已經是她公主時代的事情了。”
“我倒記得清楚,”梅霍託芬大公爵笑道:“那時候我們一起在格里芬絲皇家學院學習貴族禮儀,公主殿下常常和我們這些年輕人談論未來和理想,她最關注的當然是帝國的地位,不過那時候她認為克魯茲人不一定要透過戰爭,也可以透過商業與發展來攫取繁榮與強盛……”
“是的,那時候我可是堅定的反對派,”維羅妮卡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彷彿是記起了過去那個青春飛揚的年代:“我年紀和公主殿下差不多一般大小,每次都能被她的天真氣個半死,不過那時候的公主殿下的確和眼下差太多了,她尤其關注商業,希望透過向黑森林的擴張,以及文明內部的貿易聯絡來實現重返榮耀之年以來的第二個文明的繁盛期。”
聽到這裡,布蘭多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這個策略怎麼有些耳熟。
“老實說,”女軍團長的語氣忍不住低落起來:“我其實更認同現在的她,但她分裂帝國的做法,為我所不能容忍,而且她對皇子們出手。違反了貴族們的遊戲規則。”
這個時候,布蘭多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帝國的女王陛下了解太少,在另一段歷史上,她只是一個過度性的人物,她統治帝國的時期,是作為兩位大帝之間承前啟後的時代而存在的。
人們熟知的白銀女王。是至高王座之上的康斯坦絲,是帝國最平和的一段時日,四海靖平,唯一值得紀念的是第三次聖戰,可惜這次聖戰註定為下一場更加規模龐大的戰爭作了註腳,那已經是另一位傳奇大帝的經歷。
而至於這位女王陛下的公主時代,乃至於她少女時代的歷史,卻鮮為人知。
布蘭多也是一樣,他發現自己對這位女王陛下公主時代的瞭解竟然僅限於圖拉曼的寥寥幾句描述。
她前後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
布蘭多忽然記起那時候的一段交談。忍不住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那麼她在那個封印之中,除了晶化病之外,究竟看到了什麼?”
老尼德文驀然抬起頭,精明地看向布蘭多,然後搖了搖頭。
“沒人知道,但我有所猜測。”
兩個人猶如在打啞謎,旁人聽得一頭霧水,但只有布蘭多才能明白。這個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這是一個連圖拉曼都含糊其辭的問題,但面前這個老人卻告訴他:
我有所猜測——
他愣了一下。立刻緊盯著這位帝國的前任宰相。
老人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聽說了一個說法,有人曾見過公主殿下從那裡帶回了一個女嬰。”
“什麼?”
“從水晶中。”
布蘭多一下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