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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而族長蘇荔也不計較,甚至也和族人一起分享那些粟米釀成的澀酒。武二郎蹲在她旁邊,也學著花苗人的樣子,一邊喝一邊唱,他唱出來的歌不是走調,而是完全沒有調子可言,但那些花苗人誰都不介意,只要能蹲下來和他們一樣唱歌喝酒,就是他們的好朋友。

院子另外一邊,吳戰威拿著他的厚背砍刀比劃著,正和易彪在談論刀法。滿面髯須的易虎坐在一側,手邊放了一罐清水,正埋著頭,在一方細砂岩上細細磨他的尖槍,對花苗人的喧鬧聲充耳不聞。剩下那些充作商會護衛的軍士們都留在客房裡,看管貨物。

謝藝獨自坐在臺階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程宗揚一直懷疑那句抱歉是他說的,卻沒有證據。

從包裹裡拿了塊料餅,程宗揚去馬棚喂黑珍珠。他對這匹屬於自己的座騎十分用心,每天都會親手餵食。這一路別的騾馬都掉了膘,唯有黑珍珠還壯實了一些,皮毛更加油光水滑。

一進馬棚,就看到黑珍珠旁邊多了頭瘦驢。那驢比一頭牛犢大不了多少,背脊瘦得像刀刃,偏偏生了一雙大耳朵,就像生下來沒見過草一樣,正把頭埋在黑珍珠的槽裡猛吃。黑珍珠輕蔑地甩著尾巴,離那驢遠遠的。

哪兒來的驢?

朱老頭的!吳戰威在遠處應了一聲,又扭頭對易彪說:兄弟,你們北府兵的刀法……

程宗揚看著那驢,就跟看朱老頭一樣,越看越不順眼。

朱老頭!你不是不會騎驢嗎?牽頭驢做什麼?

朱老頭沒有一點臉紅的意思,瞧瞧,瞧瞧,當真了。俺就是說說,其實俺這驢好著呢!

程宗揚沒好氣地瞅瞅那驢,把料餅掰碎餵給黑珍珠:趕緊吃,別理那鄉下的土驢!

濃霧中傳來尖銳的哨聲,易彪點燃箭首的油布,拉開鐵胎弓,一箭射出。

黎明時起了濃霧,整個熊耳鋪都被籠罩在白濛濛的霧氣中。程宗揚想等霧散開再走,雲蒼峰和祁遠卻告訴他,在南荒,一場濃霧半月不散的情形屢見不鮮,要等霧散,時間就沒準了。

商隊按照原定的時間出發。和前天一樣,花苗人在前,商隊在後。為了避免有人在濃霧中走散,商隊將所有的騾馬都用繩索連在一起,相隔不到丈許。即使如此,途中休息時還是發現走失了一名奴隸,只剩下一匹空鞍的馬。

程宗揚要發動人手去找,祁遠卻道:這會兒霧還沒散,回去太危險了。

不就一個奴隸嗎?丟就丟了。朱老頭不在意地說道:說不定掉到哪個山溝裡,就算你能找到也死透了。

程宗揚皺起眉頭,那要還沒死呢?

人嘛,遲早都會死。早點晚點有什麼要緊的?朱老頭騎在他的瘦驢上,佝僂著腰道:咱們還是省點力氣吧。前面的路可不好走。不小心摔死,連屍體都找不到。

雲蒼峰也在點頭,顯然認為回頭去找太冒險了。大家都這樣認為,程宗揚只好放棄。這霧畢竟太大了,就是想找也沒辦法找。

一個尖銳的哨聲從前方傳來,祁遠摘了片葉子,噙在口中,以哨聲作答。

朱老頭道:這小夥子看著癆病鬼似的,還會吹花苗人的葉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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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苗人擅長將樹葉噙在口中,吹出各種哨聲來聯絡。這樣的濃霧中,哨聲遠比其他聯絡方式更方便。

祁遠取下樹葉,笑道:老頭兒,那驢背跟刀刃兒似的,你坐得住嗎?

朱老頭挺了挺背,不服氣地說:我這驢穩當著呢!

程宗揚一把拽住朱老頭,不客氣地把他從驢背上拖下來,你是嚮導,不在前面領路,在這兒混什麼呢?

朱老頭叫起屈來,從鋪裡出來,這一段都是熟路,還用我帶?到了前頭的山澗才換路呢。

祁遠一怔,收起笑容,老頭,你不是誑我們的吧?這路我老祁也走過,山澗那兒就一條進山的路,哪兒有岔路?

朱老頭頷下的鬍子翹了起來,跟我走,沒錯。

又是一陣哨聲傳來,祁遠道:他們讓咱們過去。

程宗揚拍了拍易彪的肩,帶上弓,到前面看看。

霧濃得彷佛化不開的牛|乳,樹木、藤蔓、草叢、泥土……都被籠罩在白茫茫的霧氣中。沒有形狀和氣味的濃霧瀰漫在髮梢和指間,彷佛行走在幻境中。

小心!

祁遠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程宗揚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一道石崖邊上。

腳下有水流的聲音,被濃霧一隔,那聲音也變得飄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