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說得口沫橫飛,手中那隻陰蛛足有尺許大小,幾條尖肢都被他擰折,其中一條還有著刀砍的痕跡。
程宗揚與祁遠面面相覷。
你不是說陰蛛比鐵還硬嗎?
祁遠撓了撓頭,尷尬地說道:就算是鑌鐵,武二這傢伙也能擰斷吧。
喂,老四。武二郎嚷道:瞧瞧這玩意兒怎麼做的,過來給二爺弄點蜘蛛肉嚐嚐鮮!。
祁遠過去小聲說了幾句,武二郎臉色頓時一變,抖手把那隻蜘蛛扔在地上,拿腳踩住。
蜘蛛甲殼裂開的部位滲出殷紅的鮮血,那是陰蛛吸食後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的血液。
武二郎聽了祁遠的敘說,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他想安慰蘇荔幾句,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吭哧半天,才把陰蛛踢過去,給你。
蘇荔勉強笑了笑,多謝。
忽然那個叫卡瓦的花苗漢子奔過來,急切地說了幾句什麼。
蘇荔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卡瓦用幾片葉子包住陰蛛的屍骸,另外兩名女子過來抬起阿葭的屍身,一同送進新娘所在的蕉葉帳篷裡。
蘇荔把阿夕叫到一邊,面色冷峻地問著什麼。阿夕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眼圈紅紅的,不停掉著眼淚。
祁遠低聲道:族長問她,為什麼拿走阿葭的衣物,讓阿葭一個人走到樹林裡去。她說——她聽到一個聲音,以為是阿葭跟自己開玩笑,就趁阿葭洗澡的時候拿走她的衣服,騙她到林子裡找衣服……
阿夕忽然拔出短刀,朝自己胸口刺去。蘇荔劈手奪過短刀,厲聲呵斥,說得阿夕垂下頭去。
她說,你們是給鬼巫王的貢物。如果你和阿葭都死了,巫王發怒,花苗人離
滅族也不遠了。祁遠說著搖了搖頭,悄聲道:這對姐妹送過去,說不定也活不了幾天。
過了一會兒,卡瓦等人從蕉葉帳篷裡出來,向蘇荔說了幾句。
祁遠露出古怪的表情,他說:珂婭也沒辦法救活阿葭。
珂婭是誰?
祁遠壓低聲音,珂婭是花苗人最尊敬的稱呼,指的是天蠍降下的神女。
說著祁遠自己都有些不信,他們進獻給龍神的新娘竟然是神女?
神女很厲害嗎?
祁遠搖了搖頭,珂婭是傳說裡才有的神靈,如果真是珂婭,花苗人只會把她供奉起來,就算滅族也不會送出去。
那名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始終沒有露面,那間蕉葉搭成的帳篷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
阿葭的屍身被花苗人小心地放入火堆,女人們小聲啜泣著,一邊脫下手上的飾物,投進火中。
當花苗人把陰蛛的屍骸也扔進火堆,柴堆像被潑上汽油般,火焰猛然騰起,空氣中瀰漫著鮮血的濃腥氣。
那具蛇彝少女的屍身也被抬出一併焚燒,將陰蛛可能留下的所有禍患都清除乾淨。
人群陸續散開,只有阿夕固執地留下來,等待收取阿姐的骨殖。
抱歉。
一個聲音低低傳來,程宗揚扭頭看時,身後卻毫無人跡。
能一耳鋪是一處約有百戶人家的村寨,由於這裡是進入南荒大山的隘口,寨里居
然還有幾家商鋪。和蛇彝村不同,這裡沒有供行商免費歇宿的大屋,倒有一家客棧。彎曲的街道用黑色的石頭鋪成,年深日久,形成龜背一般的裂紋。
眾人天不亮就動身,趕到熊耳鋪,太陽剛升過頭頂。想到要和鬼王峒的使者相遇,眾人都有些緊張。商議幾句,眾人在村口分開,程宗揚和雲蒼峰去尋嚮導,蘇
荔帶著族人去拜見使者,商隊其他人由祁遠領著到客棧住下等待訊息。
蘇荔叫來族人,將精心裝扮過的新娘和阿夕護在中間,進入熊耳鋪。武二郎忽然闖過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武二!程宗揚喝道。
武二郎不耐煩地說道:二爺就是去看看他們長几個鼻子幾隻眼。
程宗揚在背後嚷道:不許動手!
武二郎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祁遠領著眾人趕往客棧。雲蒼峰對熊耳鋪似乎很熟悉,帶著程宗揚彎彎曲曲走了半晌,拐進一條背巷,指著旁邊一間石屋道:就是這裡了。
那房屋是用石片一層層堆積起來,表面生滿青苔。木製的房門半掩著,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靠在牆角打盹。
雲蒼峰走過去,解下腰間的玉佩,叮麼的一聲,輕輕放在積滿灰塵的石桌上。
老者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