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韜望著亂紛紛的宋軍,不禁搖了搖頭,大宋將種,徒有虛名。
葛懷敏身為龍衛軍右廂都指揮使,卻一聞敵報就進退失據,先是全軍收攏,寨中放不下,又從寨中調兵出陣,還沒交手,陣腳就亂了一半。如果自己手中有五千軍馬,全殲這支亂軍也不甚難。
崔茂道:我來衝陣。
等你傷好了再說吧。侯玄騎著他的鐵黑戰馬,橫槊立在陣前。
這一仗與前兩次雖然都是以小搏大,但局勢截然不同,要斬殺葛懷敏,手段盡有,問題是怎麼最大限度地減少自己的傷亡。畢竟宋軍可以調動的兵力幾乎無窮無盡,自己星月湖的兄弟打一個便少一個,戰到現在,星月湖大營已經損傷不起了。
針對葛懷敏外勇內怯的性格,眾人拿出計策,由侯玄列出堂堂之陣,在寨前公然邀戰。果然,半夜猝遇強敵,葛將種第一個反應就是收攏兵力,入寨結陣。說實話,這樣的應對也不能算差,定川寨既然已經放出煙花訊號,金明寨的援軍頃刻即到,龍衛軍兩萬餘人據寨而守,到時前後夾擊,總比三更半夜摸不清虛實貿然進攻的好。但今夜這麼做,葛懷敏便大錯特錯。
侯玄摘下槊鋒的錦套,然後喝道:葛將種何在!
葛懷敏心頭火起,一挾馬腹,便欲出陣。趙珣緊緊拽住主將的馬韁,三軍為重,何必逞匹夫之勇!
葛懷敏借勢停下馬匹,重重喘了口氣,然後高聲道:弓箭!
宋軍的射手踏前一步,各自開弓,四十五度向天射出。賊寇遠在裡許之外,又逆著風,能不能射中敵人,全靠運氣,而且不是一般的好運氣。
好在那夥賊寇並沒有給葛懷敏後悔的時間,一匹棗紅色的戰馬從敵寇陣中衝出,由左至右從宋軍陣前掠過。一大半的射手都轉移目標,對準了這名賊酋。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星月湖營下!朱驊王韜!來騎高呼聲中,長斧迸出火光,猶如飛舞的火龍,將射來的箭矢捲起。那些疾射的羽箭剛飛入火圈,便迅速焦黑碳化,尾部的白羽更是化為飛灰。
接著又一騎從陣掠出,星月湖營下!青騅崔茂!
兩騎在陣前縱橫馳騁,宋軍弓箭雖然密集,但遠遠攢射,無法損其分毫。
葛懷敏面上冷笑,心裡卻在發急,自己手下若有一二郭遵、王珪之流猛將,何必讓這夥賊寇在自己陣前耀武揚威?
一刻鐘後,一匹大黑馬忽然從夜色中掠出,四蹄翻飛,宛如踏風而行,逕直朝右翼掠去。
星月湖營下!天駟侯玄!
宋軍用弓以氣力為第一,這時連放數箭,臂力漸弱,這時目標直衝過來,箭支卻遠不如開始密集。侯玄短短兩個呼吸便衝到宋軍右翼,這次他並不是單騎踏陣,身後還帶著自己的直屬營。
葛懷敏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右翼的第九、第十軍,出自任福的龍衛左廂軍,雖然有五千之眾,士氣卻極低。那群賊寇驍勇之極,箭鋒般撕開宋軍的陣型,最前面的侯玄長槊飛舞,丈八的槊身劃出一片又一片烏光,槊鋒所及,無一合之敵。而他身後的賊寇清一色使用五尺長刀,一出手便帶出一片血光。
侯玄選在北門邀戰,除了迷惑宋軍,還因為今夜有北風,將宋軍最精良的弓箭優勢抵消大半。接著王韜與崔茂出陣作勢,引得宋軍弓箭手耗費體力、箭矢,然後侯玄才提兵疾出。
殺!殺!宋軍嘶喊聲起彼伏,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來犯敵寇始終一聲不響,對他們的喊殺聲更是充耳不聞。宋軍依寨結陣,投下的火球大半都在己方附近,敵寇卻藏身暗處,幾乎看不見對手的調動。直到侯玄出動,才知道敵寇的目標何在。
夜戰並非易事,夜色阻隔,旗號基本無用,白晝能夠指揮一個軍,到了夜間全靠口令,想順利指揮一個營五百士卒都不容易。依靠目力,超過二十步距離,就難以分辨敵我。可那些敵寇如同生著鷹眼,目力遠超這些禁軍精銳。宋軍右翼空有兩個軍五千人,此刻卻只能利用戰用戰陣勉強支撐,毫無反擊的餘力。
就在這時,又一支敵寇悄然出現在宋軍右翼側方。而宋軍直到敵寇如林的長槍刺來才驚覺。原屬任福麾下的左廂第九軍都指揮使範全正在陣中提刀督戰,忽然鞍後微微一動,彷彿多了一個影子,接著兩道光芒閃電般亮起,從背後絞住他的脖頸。
那個虛幻般的影子孤傲地立在坐騎上,手中彎鉤一挑,用鉤尖挑住範全血淋淋的首級,冷冷道:星月湖營下,幻駒斯明信!
宋軍右翼抵抗了不到一柱香時間,便支撐不住。葛懷敏心下怒極,龍衛左廂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