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
徐寧生長的浮流市,雖然只是縣級市,百姓卻也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她從小到大隻見過街道邊要錢的乞丐,看過新聞中報道的“偷盜團伙”等等,從來沒聽說為了一點食物當小偷的事,也許其它地方有,但在徐寧的生活範圍之內,她從未親見。如今,這個少年竟然真的只是為了三個饅頭捱了大半天的打,她心裡的震撼自是無法言語。
“你要不要去看大夫?”徐寧憐憫之情大漲,上前關切地問。少年搖搖頭,雙手抱拳向徐寧深深鞠了一躬,仍舊一言不發,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徐寧看著少年蹣跚的背影,心下不忍,於是悄悄地尾隨他來到鳳陽街一個岔路口,想看看可以給予他什麼幫助。
徐寧躲在牆後,遠遠只聽見一個小姑娘的清脆聲音歡呼道:“哥哥,你回來啦!”“嗯,給你饅頭。還是熱的,快吃。”“哥哥,你又和人打架了!”少女轉為驚呼,“怎麼傷得這樣嚴重。”少女心痛地說。“我沒和人打架。”少年悶悶地反駁道。“先吃吧,早上便沒吃飯。。”“先看看傷口。擦擦乾淨。”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間或少年因傷口被觸碰感覺刺痛而發出的悶哼聲。
徐寧摸了摸身上的寶鈔,買書花了一些,吃東西花了一些,目前只剩下薄薄的三張。但木隸出手大方,這剩下的三張均是最大面額一貫。徐寧心想,剛才的釀豆腐也才十幾文錢,這明初的物價應該不高吧,三貫錢帶這少年看個醫生或許還是足夠的。
打定主意,徐寧便從牆後閃身而出。“誰!”那少年聽到響聲,立刻警惕地看向路口。見是徐寧,警戒的目光轉為柔和。
“怎麼是你?”少年疑惑地詢問徐寧。
“我剛剛見你身上有傷,所以跟著過來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徐寧連忙解釋。
“多謝小姐好意。”少年很有禮貌地道謝,全然不似剛才惜字如金的“硬漢”形象。也許在妹妹面前,石頭般的哥哥也會變得柔軟吧。
“你們是哪裡人?”徐寧詢問他們。
少年搖搖頭不回答。
“你叫什麼名字呢?”
“馬三寶。這是我妹妹馬麗蘇。”
“瑪麗蘇?!額,很好聽的名字。”
“你的傷還是找大夫看看吧,要不包紮一下也好,這樣放任不管,很容易發炎的。”
“不用了,它自己會癒合的。”馬三寶不明白什麼是“發炎”,但基於每次受傷自身會癒合的經驗,再次拒絕了徐寧。
“哥哥,去看看大夫吧。”馬麗蘇才十一、二歲的,伸手撫摸了一下馬三寶腫起的半邊臉頰,十分心疼。
徐寧打量了一下,發現馬麗蘇雖然衣裳破舊,卻乾淨整潔,面容姣好但臉有菜色,顯然營養不良。
馬三寶堅不就醫,徐寧略一思忖,便明白他怕是因為無錢窘迫,她正待開口表示不用他擔心診費問題,忽又想起他幹活得不到饅頭,那便用捱打交換的行為,顯然是一個驕傲的不願不勞而獲的品性。話到嘴邊一轉:“你會寫字嗎?”
馬三寶不明所以,點頭道:“會的。”“我哥哥字寫得可好了!以前先生常常誇他。我也會寫。”馬麗蘇驕傲地插嘴道。
“是嗎?那正好呀。”徐寧微笑著說,“你可以幫我謄寫書稿嗎?我可以付你工錢。”“謄寫書稿?”“嗯,我有一些故事要交給書肆去印製,但沒有形成文字,我不怎麼會寫字,所以想找個人代為抄寫。你願意嗎?”馬三寶遲疑了一下。
“我可以先預付你工錢,這樣你就可以去看大夫了。這是你自己賺的工錢。”徐寧再次勸說。
“哥哥,我們答應吧。”馬麗蘇扯了扯馬三寶的衣袖。她年紀雖然小,卻顯然知道哥哥為了養活他們兩個,常常付出極大的代價,捱罵捱打是家常便飯。
馬三寶低頭想了想,誠懇地說道:“多謝小姐美意。我是極願意助小姐一臂之力。只是我和舍妹居無定所,只怕無法及時供小姐驅使。”
“這……”徐寧也沒轍了。她自己還寄居在曾家呢,若再帶倆小傢伙回去,未免有些太不客氣了。
“住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