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寧知道,無論別人如何巧言令色,生性多疑的朱元璋仍然只會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再說,與其只將希望寄託在陳瑞貞身上,不如釜底抽薪搞定朱元璋。
想到這裡,徐寧決定,無論這人是不是朱元璋的眼線,這一次都必須好好招待。
“這位客官,您好!這茶水可還入得了尊口?”徐寧微笑著走上前,向他行了一個福禮。
那男子抬起眼皮看了徐寧一眼,鼻腔中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這茶水倒還有些真材實料。不過,這夥計可怎麼是個女人?”他的聲音雖然刻意壓著嗓,仍然聽得出有些尖利細薄。這樣一來,徐寧心下更加肯定。
“客官有所不知。咱們這有間客棧裡的夥計,可都是第一等的。您別看這大堂裡的幾位夥計都是女人,但她們可都是來自宮中。”
“宮中?不可能!”那男子臉色一變,看了一眼那些年輕漂亮的服務員,旋即說道,“宮中規律森嚴,她們可出不了宮。況且,咱家……裡的關係,可認識宮中大部分侍女,你這裡的,可沒有一個相熟的。”
“客官。這裡的全都是在宮中只呆了一兩年便被遣返出宮的,年輕甚輕,所以您可能有些眼生。那些年長的姑姑,可都是咱們客棧的寶貝呢,都是掌櫃級的,全都在中庭的掌櫃房裡處理事務呢。有位陳知畫姑姑,不知道您認識不?”徐寧微笑著說道。
“知畫?”那男子面上喜色一閃,但又立刻搖頭否認,“不認識。算了,咱……咱認識的也都是現在還在宮中的宮女。這些。不相識也罷。”
徐寧見他不願再談陳知畫。便知他一定與她相識,更加肯定了這人是朱元璋的眼線,不願被陳知畫撞破,所以不敢相認。
“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客官如何稱呼呢?”徐寧笑盈盈地問道。
“免貴姓趙。”那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如今在安徽朱府忝任管家一職。“
“原來是趙總管,失敬失敬。不知此來是投宿呢,還是宴請?或者是閒暇玩樂?”徐寧試探地問道。
“咱是來……”趙總管還沒說完,徐寧便看見何保匆匆地跑了進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氣喘吁吁地說道,“東家。東家,快去看看那些給孩子們的衣物,都卸在倉庫了!”
徐寧登時露出喜色,“這麼快?做得好!我這就來。”說罷轉頭歉然地對趙總管說道,“真是失禮。趙總管,臨時有一些瑣事要辦,這便告辭了。您在這慢慢享用,好好休息。”說著便起身要離開。
“請留步!”那趙總管急忙叫道,“原來姑娘竟是這裡的東家!咱可真是眼拙了。適才聽得什麼孩子們的衣物,不知可否有幸得見?”
徐寧心中飛速地考慮了一下,便熱情地說道:“若是趙總管不嫌倉庫汙髒,有何不可?”
三人便一起到得倉庫。才一開啟門,便見數以百件的衣物,分別用精緻的衣袋裝了,整整齊齊地碼成一摞一摞,很是惹眼。
徐寧抽出了最上面的一件,開啟衣袋,拿出衣物,輕輕一抖,是件青色的棉布儒衫,看大小,是孩童身形。
“這麼多都是孩童儒衫?”趙總管有些發楞。
“是的。”在來時路上,何保已從徐寧嘴裡得知,這位安徽朱府的總管,並且,在趙總管沒有注意的時候,徐寧還暗示了何保,這是宮中要人,讓他務必小心伺候。
“你們做這麼多的孩童儒衫所為何用?”趙總管皺眉道。
“趙總管,咱們客棧在京郊興建了一座社學,名為有間私學,免費提供食宿給那些上不了學的窮苦孩童,這些儒衫便是給他們準備的。一人三套,便於換洗。”徐寧笑吟吟地說道。
“什麼?興建私學?!”趙總管大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寧,心中驚訝不已。如今才是洪武十三年,在朱元璋的苦心經營下,社會經濟都有所發展,湧現了許多富豪之家。但興建私學,卻仍然從未有過的。
“趙總管,咱們有間客棧開張以來,迎來送往的都是各地的富貴之人,所得之利不菲。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東家與大家商量了一下,便想著給京郊的貧苦人家一個念想。咱們大明畢竟是文明之邦,家裡有個讀書人,比什麼都強。”何保解釋了一番。
“唉,可惜小人年幼時卻是上不了社學,讀不起書,如今連大字也不識得幾個……”何保搖了搖頭,似乎感嘆身世,頗有些心酸。
徐寧見何保唉聲嘆氣,神色不變,但肚子幾乎要笑爆了。當初朱棣介紹何保時,可不是這麼說。何況,這有間客棧的興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