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找死罷……
可是,在這樣的人面前,說謊也是極其不明智的啊。
一瞬間,蘇清婉心裡滾過了一萬八千個念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如鯁在喉。
一張顏如秋霜的小臉,憋的紅紅的,畢竟被人家抓了個現行啊,本來還可以驕傲的說,她是來替天行道的,偏巧方才已經弄清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得知下毒一事,不過是那個葉藍媚,處心積慮的嫁禍給這傢伙的。
哎,她早該想到的,這傢伙病的都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哪裡有心情,去滿大街找人下毒!
“我,我,我,這個,說來話長啊!”蘇清婉抓抓頭,再抓抓頭,兩眼望著天花板上的橫樑,天啊,掉下塊磚頭來砸死她罷!
“你開的藥,有用。”緩緩地喝了一口,白滄青卻忽然說道。
“哈?你知道這藥是我開的?”
蘇清婉登時眼睛一亮,湊了過去,無比狗腿的道,“其實清婉一直都挺關心大司馬您的病情的!現在看起來,大司馬您的氣色好了很多呢哈哈哈……”
先拉拉關係,套套近乎,說不準這傢伙一心軟,會原諒她無禮冒失的行為。
“私闖民宅,如果我告上衙門,你猜會打多少大板?”
白滄青閒閒的放下藥汁,一邊的嘴角,微微的上翹了一下。不知為何,今日的湯藥,喝起來,卻不似平日那般苦。
正在狂笑的蘇清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嚇青了一張俏臉,緊張的道,“不,不用吧,大家其實都算熟人呢,你不是和風月樓的黑鳳是好朋友嘛!我也和黑風是好友啊,那咱兩也算朋友,對不?真是的,朋友之間,就不要那麼計較了嘛!”
“朋友?”玩味了一聲,白滄青淡淡道,“我白滄青沒有朋友。”
蘇清婉小臉一僵,可憐巴巴的對著手指,腦子裡盤算著怎麼跑路,等著半響,這才聽到白滄青慢悠悠的說出下半句,“不過,你是個例外。”
“早說嘛,嚇死我了!”
蘇清婉這才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繃著的全身都放鬆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手軟腳軟,跟這軟腳蝦似得了,沒辦法,這白滄青不是普通人,他若是真的去府衙告自己私闖民宅的話,她恐怕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了,搞不好還要蹲牢房,吃牢飯,那她兒子可要可憐死了。
“噯?你在流血。”指了指白滄青鮮血淋漓的右手,蘇清婉忍不住皺眉道。
“不礙。”
他的唇,輕輕扯了扯,猶如一抹凝固的血滴,猶如牆壁上,經年累月,年代久遠的胭脂斑駁。他心中默默,其實就這麼一直流血,就這麼安靜死去,也很好。
“你想死不管我事,但我是個大夫,你別死在我面前,會砸我的金字招牌的!”蘇清婉沒好氣的一聲,麻利的從中衣下襬,“刷”的扯下一塊一指寬的長布條,拖起白滄青的右手,麻利的給他包紮起來。
心裡暗暗罵道,沒人教你要愛惜身體啊,身體髮膚授之父母啊魂淡!
白滄青神情似乎有點掙扎,終於還是默默的接受了。葉藍媚從來沒想過,他也是個人,他也會流血,但是這個女人……
“這就對了嘛……好了!”三下五除二包紮完,蘇清婉得瑟一笑。
望著手掌中央那個大大的蝴蝶結,白滄青的腦門上,頓時墜下了三根黑線,“這個……”
“怎麼,你對我高明的包紮手法,有意見?”蘇清婉食指和大拇指微微摩挲著下巴,嘟囔道,“難道這個結打得不漂亮嗎?不會啊……我挺滿意的。”
“……”
肚子裡“咕嚕”一聲,蘇清婉忽然覺得餓了,在床底上窩了那麼久,能不餓麼?晚上惦記著來做賊的事兒,晚飯都沒敢多吃,生怕吃太多,爬牆頭爬不上去。
眼睛瞄到紫漆木桌上那盤鳳梨酥,不由的“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
蘇清婉偷偷瞄了白滄青一眼,見他眯眼瞧著自己,臉上沒多麼多餘的表情,千萬年不變的一副要死不活的臉。
當下也不客氣,快步走過去。
大喇喇的坐下,調整出一個舒服的坐姿來,嘿嘿一聲笑,往那盤鳳梨酥伸手道,“你看你這瘦不拉幾的樣子,肯定不喜食甜食,我幫你吃了吧!這些點心做的怪精緻的,不吃太浪費了!”
說罷,蘇清婉也不待那死人臉點頭,往高背大靠椅上一歪,二郎腿兒一翹,一手一塊鳳梨酥,左右開弓的就往嘴裡塞。
哇塞,這白府的點心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