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浪?於是乎,“嘖嘖”稱讚,歡心鼓舞。
可犁了一圈之後就發現了問題,被人稱為老把式的隊長,翻出的泥浪卻高低不平,線條也彎彎曲曲;號稱牛中之王的黑牛牯拉了一圈之後就氣喘吁吁,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一隊隊長搖頭晃腦又嘆氣:“換人吧!這新玩意我是玩不來。”
可換誰?老把式都敗下陣來,誰還敢上?有人提出用兩頭牛再試試。
獨眼龍書記罵道:“脫褲子放屁!撤了吧……”
於是就撤了,散了……一場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雙鏵犁表演,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這張雙鏵犁以後再也沒有使用過,閒置在祠堂的廂房裡,後來“全民大鍊鋼”時,就送到公社回爐去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二、“永動”水車
到處都在放“衛星”,有說某某地方水稻畝產萬斤的,有說某某地方棉花畝產千斤的,有說某某地方把豬養得比牛還重……報紙上、廣播裡都在吹,吹得人人昏昏然,吹得人人坐不住,都想著法子“放衛星”。
獨眼龍書記更是坐臥不安,火燒火燎,他在大會小會上做思想動員說,大家都想想看,我們大隊放個什麼“衛星”好?水稻是放不了“衛星”了,我們連上《綱要》都有困難,別說他媽的上千斤、萬斤的。都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我大著膽子想了三天三夜也不敢在水稻上放那個“衛星”,在糧食上空口打白話,那是要餓死人的喲!可我們不能老讓公社領導罵我們老落後不是?總得有個好姿態吧?總得有個表示不是?所以呢,我們還是得放他孃的一個大衛星!大傢伙都給我開動、開動腦筋,什麼好主意、餿主意都可以亮出來,然後集思廣益,我們再決定看看放個什麼樣的“衛星”。要麼不放,要放就放個爆炸性的,來他孃的一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那天在祠堂開大會,獨眼龍就是這麼動員的。學校已經遷出了祠堂,祠堂變成了食堂。社員們圍著一張張飯桌坐著,男人們吸著煙,女人們納著鞋底,聽了書記的動員,便都動起腦筋來,一時間,大廳裡議論紛紛,不過都是些打趣的說笑而已——譬如:一隻母雞學著公雞打鳴啦;一隻狗追著貓跑,追呀追呀,貓上了樹,狗腦袋卻“咚”地一聲撞在樹杆上……如此等等。不過,還真有一人語出驚人,一語震四座。
“你們不要扯淡呀!我給你們出個好主意啊……”說話的是人小鬼大的小學生大羅。我真佩服他的膽量和氣派,他像個大人一樣叉著腰說,“請地主榮二叔製造一部永動水車呀!那可是,不用牛、也不用油,只要踩一下,就能不停地骨碌碌轉動的水車啊!”
這一下可就真的炸窩了!真的嗎?地主榮二會造這樣的水車麼?這是怎樣的水車呀……
獨眼龍書記像是撈到了救命稻草,興奮得臉上的疤痕通紅。他連忙制止喧鬧的場面,問大羅怎麼知道地主榮二會造水車。他只曉得地主榮二的確有些本事,有一己之長,不像他那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弟弟老五。自打農業社成立,地主榮二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成了維修農具的能工巧匠。這傢伙就是聰明,沒聽說他學過木匠,卻無師自通地擺弄著斧頭鋸子,水車壞了叫他修,犁耙壞了找他修,水桶漏了也找他補,甚至換一根鋤頭把也找他……於是榮二成了大隊專門的修理工。但卻沒有聽說過他能造水車,還是“永動”的!真要這樣,那這個衛星放出去,可就真是爆炸性的了!不僅震動全縣、全省,說不準還要震動全國、全世界呢!
“大羅,快說說,你聽誰說榮二能造這種水車呀?”獨眼龍走到大羅身邊,用手摸著他的頭問道。
大羅說:“你們不信呀?我是親耳聽榮二叔自己說的,他又是聽他兒子說的……他兒子是大學生呀!什麼不懂?哼!”於是大羅便講起了他在榮二家聽到的新鮮事……
原來,前一陣子榮二在北京上大學的大兒子回來度假,有一天大羅去他家玩,正趕上榮二在聽兒子講“永動水車”的故事,說有人正在研究永動機,要是研究成了那可不得了。從永動機說到鐘錶,從鐘錶說到永動水車……榮二有感而發:“我倒真想造一部‘永動水車’呢!你知道踩一天水車有多累?我的腳都踩腫了!”大羅聽得很受感動,所以也就記住了。
大傢伙一聽都覺著有門兒,嚷著叫著說幹吧!試試吧!成了,這顆衛星放出去可就大放光彩了啊!
獨眼龍當即決定去找地主榮二下達任務。他真有些後悔沒讓地、富、反、壞、右來參加大會,說不準這些人中還真是藏龍臥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