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也罷!”他跺一跺腳說,“開門發米,發光為止!”

這就不要緊了!仍然是巡檢老爺出面,宣諭大眾:“不要鬧,不要鬧!仍舊開門發米,人人有分,不過一定要守秩序,隊伍不排齊,我不開門。”

“人人有分”這句話是顆定心丸,群眾果然安靜下來,由彈壓的差役指揮著,排齊隊伍——唯一不在隊伍中的是穿了號褂子的官兵。

“像場夢一樣!”孫大濟望著灰黯的天空,茫然地說。徐海想笑不敢笑,唯有轉過臉去,裝作垂頭喪氣的樣子。倒是楊英有決斷,“事不宜遲!”他向孫大濟說,“趕快進城,跟縣官商量,多調人馬到這一帶來搜查。套在汪直手上的那副銅銬堅固得很,一時不容易打得開,我想,也沒有哪家人家,敢收容掛了手銬的人。”

這一下提醒了孫大濟,頓時精神一振。從朱紈到任後,為了防止通倭,下了兩道命令:第一道是寧波外海各島之間,假渡船為名,私造雙桅大帆船走私,嚴厲禁止;第二道是徹底整理保甲,相互監視,絕對不準窩藏奸匪。現在正就是可以保甲功用的時候。

“我們分成兩撥。”孫大濟說,“楊英,你帶一百人在這裡繼續搜查,我帶其餘的人進城,去看縣官。”

“是!”

“你呢?”孫大濟問徐海,“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徐海不願跟他進城,希望跟楊英在一起,必要的時候,可以相機應付,掩護汪直。不過他已很機警地看出來,楊英已對他懷疑,仍以謹慎為妙。因而不置可否,只說:“只要對公事有幫助,我怎麼樣都可以。”

“那就跟我進城。也許縣官有話要問你。”

於是孫大濟替徐海也找了一匹馬,並轡進城。走到半路,孫大濟忽然將馬勒住,徐海亦即帶韁撥轉馬頭,不解地問說:“怎麼不走?”

“我想,這件事好蹊蹺!”孫大濟說,“明明有人埋伏在那裡,趁機搗亂,混水摸魚。那些人你應該認識。”

孫大濟粗中有細,看出破綻來了,徐海倒是心頭一愣。不過他很沉著、很機警,表面不露聲色,平靜地答說:“是的,有一兩個。”

“有一兩個!”孫大濟的眼睛瞪得好大,“你怎麼早不說?”“我怎麼能說?誰知道他們要劫汪直?”徐海理直氣壯地答道:“在那種情形之下,唯有安安靜靜走了過去,就是上上大吉。我怎麼敢節外生枝惹事?”

他的話駁不倒,可是孫大濟總覺得有些不對,想了想問道:“你看到的那兩個人叫什麼名字?”

“一個叫張有才。”徐海信口胡謅,“還有一個姓李——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這兩個人,住在那裡?”

“不知道。聽口音是溫州人。”

“你,”孫大濟又想到了,突然聲色俱厲地責問:“你一定早知道會出紕漏,不然,你在眉山打尖的時候,不會勸我不要走。你說,可是這樣?”

“不是!”徐海依舊保持很從容的神態,“你只說對了一半。”

“何謂說對了一半?”

“我不知道會出紕漏,不過疑心會出紕漏。所以那樣勸你,誰知道你不肯聽!”

“哪裡是我不肯聽?”孫大濟是叫屈的聲音,“如果你早把話說明白,讓我知道會出這麼一個大亂子,我說什麼今天也要宿在蜀山。”

“這,這也不能怪我。萬一宿在蜀山,半夜裡出了亂子,那時候我的嫌疑,跳到海里都洗不清了!”

“我不懂你的話!”孫大濟搖搖頭說,“在蜀山,半夜裡會出什麼亂了?”

“當然是來劫汪直。”徐海趕緊又說,“我是瞎猜。如今閒話少說,趕快進城,吃定縣官要緊。”

這“吃定”兩字,很有力量,一下子將孫大濟的心思抓住了。但見他不發一言,鞭馬急馳,剛剛在城門將要關閉的當兒,趕到了餘姚城內,直投縣衙門,求見縣官。

餘姚的縣官名叫張拱,兩榜進士出身,倒是位勤政愛民的好官,不過人也很厲害。他在西花廳接見孫大濟,聽完了報告,立刻沉下臉來申斥:“你做事太荒唐了!押解這樣重要的犯人,應該處處謹慎,至少也該通知我們地方,好派人接引警戒。如今出了事,盤問行人、清查保甲,不見得會有什麼用處。”

孫大濟一聽這話,氣往上衝,自恃六品武官,可以壓倒七品縣令,當即抗聲答道:“請貴縣弄清楚,人是在貴縣轄境內丟掉了——”

“住口!”張拱喝斷了他的話,“你職司押解,責無旁貸,一百多士兵,管不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