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
在霜雪中。
冬。
在江湖寥落人的心中。
空。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風中。
第二章 相見一笑,千種思念在心頭
“那是什麼地方?”
這句話,剛才,是陸破執在問。
他的武功也許並非高絕,但拼命卻是夠狠。人家是先保已,再傷人,他則是先傷人,再保已,或是隻求勝,不保已,甚至是,不惜先傷已,再傷人。
就是因為這樣,武功比他弱的人,自然給他氣勢所懾,不戰已潰,像剛才陳鷹得已是一例。那怕是武功與他相若的人,也為他的狠勁所壓倒;就算是武功比人高的,但遇上他拼命,也當真是怕了他不要命。所以號稱“拼將”。
就算有人武功上贏得了他,在他玩命搏命的情形下,很少人能佔得著便宜的。
這是陸破執的頑強之處。
像今天那樣,他人還未瞧清楚,已吃了一刀子,想要拼命時已人蹤沓然,對陸破執而言,絕對是很罕見的事。
所以他更憤憤。
憾憾。
他至少想去拼回個見紅的。
所以他要追尋粉紅色老太婆的“下落”。
現在問這一句話的,卻是無情。
“那是冷月庵。前面是貞女牌坊。”
回答他的是陳自陳。
他還是穿得那麼擁腫,顯得那麼肥胖。
但他的神情只告訴了人兩個感想:
精悍。
——而且狡獪。
他也在遙望西北,追隨雪地上那一行血跡,遠眺那遙遠邊上一座牌坊,幾幢屋宇,這時候,西北角上正挑起了一顆星。
大星:
天狼。
“冷月庵原是前朝皇妃,因先王駕崩,靜修入佛,故而修建為庵的。”鐵手道,“由於主持人見心師太,修為甚高,出身名門,身為望族,又捨棄紅塵,回鄉結髮,清心向佛,所以這小庵雖座落冷闢之地,但名氣卻很大,這兒方圓數百里之地,只有冷月庵主持可以評定可名列‘貞女牌坊’…………沒想到,最近貞棺給人掘毀,出了這等令人神共憤的事,上動天聽,所以才驚動世叔,遣我們過來看看。”
原本,回答了無情那個問題之後,陳自陳正想好好敘述一下“冷月庵”的來龍去脈。
沒想到,鐵手已娓娓道來,和盤托出。
陳自陳瞄了鐵手一眼:“鐵捕頭,果然博識。”
鐵手道:“我這也只是翻查資料,道聽途說者多,陳統領才是這兒龍頭,還請指教修正。”
嚴魂靈嗤地一笑,道:“鐵二哥辦案之前,總是用心做功課。”
陸破執哈哈笑道:“我辦案,則是靠拼命。用腦子的事,交鐵、盛二位兄弟。”
嚴魂靈笑眯眯的道:“老孃辦案,靠幸運,要是運道不佳,哪怕兇手就在你眼前,你也認他不出,抓他不著。”
只聽那青年張弛冷哼一聲,道:“真的破案,只看手段,不用口說。”
那粉紅色老太婆給他的一刀,好像很不給他面子,削了他半片眉毛。
“哦?半條眉,”嚴魂靈總是愛戲謔,斜乜著他,調笑的道:“我且搬凳子挨著坐,看你手段如何?”
“我只是藉藉無名的武林低手,談不上什麼高明本事,霹靂手段,可是,剛才那老太婆的狙擊,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青年張弛的黑麵皮居然在大凍天裡發著油光,他侃侃而道:‘她突襲不是要我們的命,而是要一顆死去的人頭,死人頭!’
然後他問:“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一人殺入重圍,為的就是這顆死人的頭?”
“為什麼?”
他又問。
忽爾,無情一笑。
他很少笑。
大家都罕見他笑。
——甚至,有的人以為他太冷酷無情,已不知笑為何物。
已不識笑。
——一個不喜歡笑的人,已經是不快樂的人,更何況是不會笑的人。
難道他不知道笑為何物?
還是覺得世事不值一哂?
為什麼他不笑?是他覺得笑是一種脆弱,不讓人覺察?還是他的心太脆弱,已經不起一次雪融冰消的大笑?
甚或是他的心太冷,受創太深,人太驕傲,覺得世情哭比笑好?
只不過;世間事,不管可喜可悲,總是笑一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