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burton)。我們只消看看他的首頁插圖照片就會明白為什麼:在《萬里攬勝》(The Royal Road to Romance,一九二五)中,他站在泰吉·馬哈爾陵 面前,包著頭巾,雙手叉腰,兩腿自然放鬆,一臉燦爛的笑容;在《飛毯》(The Flying Carpet,一九三二)裡,他坐在他那駕雙座飛機頂上,準備好了去冒險;在《理查德·哈里伯頓奇觀全集》(Richard Halliburton’s plete Book of Marvels; 一九三七)裡,一封致讀者的信旁邊是作者的一張照片,看上去三十來歲的他英俊瀟灑。信裡寫的是,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最喜歡看書上全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城市、大山和寺廟”的圖片。他愛看那本書,因為它把他帶到了“陌生而浪漫的地方”,讓他留連忘返。
後來,桑塔格在回答什麼書改變了她的人生時,她說首先是哈里伯頓的書。他讓她看到,作家的生活是如何“有特權”,又是如何充滿了“無盡的好奇心、精力和表達力,以及無比的熱情”。哈里伯頓寫過登埃特納火山、波波卡特佩特火山、富士山和奧林匹斯山。他下過大峽谷,跨越過金門大橋,當時,金門大橋尚未竣工呢。他去過莫斯科的列寧墓,到過中國長城。“哈里伯頓讓我充滿慾望地意識到,世界遼闊廣袤、歷史悠久,世界上可看的奇觀、可聽的故事不勝列舉;他讓我意識到我自己也能看到這些奇觀,聽到與奇觀有關的各種故事,”桑塔格回憶說。
這種往事令人回憶起桑塔格七歲時為之激動不已的一些事,她當時就意識到世界要比圖森大得多,而她的玩伴、老師和其他成年人對外面的世界並沒有憧憬,眼界未免太窄了!成人為何如此謹小慎微?蘇珊想不明白。她想,“等我長大成人,我得留心,可別讓他們阻止我從敞開的門飛出去。”
閱讀使蘇珊身邊的許多生活縮小。她讀關於戰爭和現代生活的書。在她的想象裡,沒有比如說圖森的皮馬人 的位置。她後來說:“西南地區的民間傳說是靜態的,甚至對於生活在那裡的人來說是別有風味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荒漠中的童年(4)
假使你是個小孩,發現了喬治·艾略特或薩克雷或巴爾扎克或那些偉大的蘇聯小說,那麼,帶有綠松石珠子的小印第安布娃娃肯定就無法與十九世紀小說相媲美了——因為就算是一種閱讀體驗也能夠打破你狹隘的框框。如果你在找什麼帶你到什麼地方去,去拓展你的意識,那麼,肯定就得找一種偉大的世界文化。
桑塔格愛讀哈里伯頓,她提到他的口吻,一如出自一個看到了奇妙世界的熱情滿懷之人。她渴望的就是那種能陪伴她的家長作家,但是,米爾德麗德卻對能說會道的女兒講:“在中國,小孩子不講話。”碰上心情好的時候,米爾德麗德會邊回憶邊對蘇珊說,在中國,“在飯桌上打飽嗝是一種表示感激的禮貌方式,”但那並不意味著她允許蘇珊打飽嗝。
所以,蘇珊的早年生活大多似乎是支離破碎的。在圖森度過那些早年的歲月,桑塔格還不到十歲,米爾德麗德搬過幾次家,蘇珊轉了幾次學。過去的很快就過去了。
一九四三年,米爾德麗德帶著兩個女兒又搬家了。這次搬進的是一棟清潔小巧的四居室灰泥粉刷的平房,位於東德拉克曼二四零九號,當時德拉克曼還是一條泥路。桑塔格的意思是,她媽媽缺錢,已經當掉了手頭許多中國紀念品。這棟房子現在還在,就在亞利桑那大學邊上,看上去就和一九四三年拍下的照片一模一樣,當時房子是簇新的——除了一點不同:現在路鋪過了。蘇珊、她妹妹和媽媽是這房子最早的居住者。米爾德麗德是如何付房租的,如何養活她們一家的,家裡有困難,請人幫忙後如何付費,這一切的一切概不清楚。也許,傑克·羅斯布拉德的公司留下的錢還沒用光,而且,桑塔格講,她媽媽教書。現在,在圖森公立學校找不到米爾德麗德教書的任何記錄,不過,城裡有無數傢俬人機構,哪家僱用過她也未可知。
在後院,蘇珊挖了個長、寬、高几乎均是六英尺的洞,精確得令人難以置信。“你幹嗎?”一個僕人問,“一路挖到中國嗎?”“不”,蘇珊回答說,她只想“有個地方坐進去”。她在洞口上面放了幾塊八英尺長的板子,擋住強烈的光線。房東抱怨說這會給所有經過後院的人造成危險。蘇珊把板子拿開,讓他看她差不多要拼命擠才進得去的入口。洞內,她挖了個放蠟燭的凹處,但光線太暗,看不了書,她還吃了一嘴的泥,泥是從她搞出來的洞頂部的縫隙中掉下來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