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等於羊入虎口,不成,不成。”姚清遠堅決不贊成,他來回踱著步,轉著圈圈,“別,等等你讓我想想。”
“有了,咱去找滿耕叔,他出馬肯定能行。”姚清遠拉著她重新進了公社大院。
問清了姚滿耕的辦公室所在位置,兩人直奔他的辦公室而來。
姚清遠敲了敲門,只聽見屋內傳來低沉的嗓音,“請進。”
姚清遠推門進來,就看見姚滿耕正在拿著抹布擦辦公桌呢!
姚滿耕聽見動靜,抬眼一看道,“是清遠啊!進來吧!”說著把抹布扔到了臉盆架子上的水盆裡。
“姚主任!”
“臭小子,叫啥主任。”姚滿耕笑罵道,想了下又道,“論輩分該叫叔爺,不成把我叫老了。呵呵……”
“不成,在您的辦公室,咱不能壞規矩。”姚清遠連忙擺手道。
姚清遠和葉幗英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坐吧!”姚滿耕指著辦公桌對面的靠牆的長椅道。
兩人依言坐下。
“說起來,你也快結婚,咋樣都辦好了嗎?我可要去討杯喜酒喝。”姚滿耕調侃道,接著又笑道,“怎麼樣結婚證辦好了嗎?”
“沒辦成。人家不給辦理。”姚清遠嘆聲道。
“怎麼會,你們拿得證明齊全嗎?”姚滿耕問道。
“拿齊全了。不然怎麼辦結婚證。”姚清遠知道瞞不住他,於是又道。“大隊開得我倆的證明。”
“她的證明怎麼讓大隊……”姚滿耕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了,女娃子的成分卡著呢!“這不好辦啊!”他長嘆一聲又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最近在公社發生的事吧!”
“知道。”姚清遠點點頭道,“可幗英不是五類分子啊!”
姚清遠把他們兩人的證明開在一張紙上,也是事出有因。
前些日子公社出了一檔子事,男方是在四清運動時就被打成右派,從縣裡下放到了公社掃大街,和同時被公社扣上富農帽子的女方一起掃大街。一個是光棍,一個是單身,這兩人是日久生情,還能沒點兒正當要求,所以就打算結婚。
男方都寫下認罪書了,愣是磨的大隊同意了,把他的結婚申請書遞到了公社,希望公社領導批准他們的申請結婚。
結果馮批修一盆冷水給男的澆下來,馮批修指著他道。“還正當戀愛,你們是專政物件,五類分子,沒結婚這回事。”當著面把認罪書。摔到了男方臉上。
紙在他的眼前緩緩的落下來,如他的心一般碎了一地。
當時男方這臉上剎那間就變成了鐵青色,拼命的忍著自己的怒氣。看著地上的白紙黑字的認罪書,攥了攥拳頭。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道,“馮主任。我們黑,我們壞,可我們好賴還算個人吧!就算是公雞和母雞、公豬和母豬,公狗和母狗也不能不讓他們婚配吧!”
“哈哈……別說的那麼難聽。”馮批修笑道,“坦白從寬嘛!今兒我就寬大寬大你,我們先研究一下,什麼時候批下來可就不一定。”
男方重新拾起來地上的認罪書,恭敬的交給馮批修,“還請領導多多費心,多多費心。我們的事全杖您老人家一句話。您可要多多美言幾句。”
男方結婚心切,領導們可以研究,這一研究就不知道到到啥年月了。但他們卻等不得,關鍵是肚子等不得,女方肚子裡有了。
於是心急之人告訴了馮批修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事。
馮批修當場發飆,“當階級敵人你們還偷雞摸狗的,這麼不老實,你給我寫一副白對子,自己貼在門上去。”
在農村只有家裡死人了才貼白對子的,這簡直是晦氣,不吉利,是要倒大黴的,明擺著咒人家呢!
上聯是:兩個狗男女,下聯是:一對黑夫妻。橫批是鬼窩。
這件事就吵吵遍了,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這沒有上級領導批准,這婚他們還得結,所以就按照村裡的老理兒操辦婚事,女方覺得這樣不靠譜,問事後咋辦?
男方卻振振有詞道,“咱們得深刻領會上級領導的意圖,你看看對聯寫的黑夫妻,不管是黑還是白,總歸是夫妻嘛!這對聯一張貼,實際上等於宣佈了咱們是夫妻了,沒事。”
結婚是喜事,換身乾淨的衣服,擺上四個菜,沒有媒人……
新郎道,“誰說沒有媒人,媒人就是街上的青石板和手裡的竹掃把。”
沒有賀客,只有新郎、新娘,牆上貼著大紅喜字,就以天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