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隊長,這辛辛苦苦養了近一年的豬,就這樣讓我們大卸十八塊般地弄走了。有沒有心疼或者捨不得。”六哥問道。
姚長海一擺手,爽朗的一笑道,“養豬就是為了殺豬,有啥捨不得嘛,只是豬叫起來有點扯人心口子。”聽到這話,正蹲在牆角根兒嘬著不冒煙煙桿的六哥很‘專業’地接話說,“農村土辦法殺豬就是有點‘那個’,叫人聽著揪心。肉聯廠殺豬比較科學,流水線上先把豬用電打暈,傳輸到下一個工序放血、燙毛、刮皮、分割……”
“呀,這個辦法好,豬不用咋受罪,咱也不用聽的心裡不好受。”姚長海隨即說道,“老六,什麼時候上班通知了嗎?”
六哥哂笑輕飄飄地說道,“他們有本事永遠別開門,俺看他們能支撐的住!”
“噗嗤……”姚長海笑道,“到時候咱不用逼他們,這群眾就放不過他們。”
這已經夠慘了,一年都見不到多少葷腥,好不容攢了一年的肉票,就打算過年奢侈一回。
沒想到這項犒勞自己的‘福利’也沒了。
“總不能這麼亂下去。”殺豬匠六哥說道。
肉分完了,家家戶戶的當家主婦就忙活開來。在年三十頭裡,起碼要做豆腐,炸丸子,蒸饅頭,在推磨烙出厚厚一大疊煎餅。
豆腐由姚致遠他們承包了,又發了些綠豆芽。當地過年的習慣,正月半之前是不許幹活的,春種、夏收、秋收一整年,過年就要過個安逸年。可這正月半之前不幹活,當家的主婦就得把一家人這半個多月的吃食準備好。
冬天冷,耐放。
所以村子上空瀰漫著濃郁的香氣,誘人,饞人。
“奶奶、娘!這豆腐過一下油,燴菜也好吃。”姚墨遠道。
燴菜其實就是有點像東北亂燉之類的做法,差不多就是把好幾樣菜放在一起慢慢燉。油炸過的豆腐放在湯湯水水的菜裡燉透了,香軟入味,特別下飯。
姚奶奶說道,“行,過一下油。咱們炸豆腐吃。”
“臭小子,就知道吃。不知道這油少啊!”大娘敲了下他地腦袋道。
“ 小么家的自留地不是打了300斤花生,雖然油不是那麼充裕。但起碼比去年多。孩子們想吃就給他們炸吧!難得過年一次。”姚奶奶笑道。
“就是,就是,大嫂今年不缺油。”姚長海挑開簾子進了堂屋,身上夾雜著風雪,寒氣逼人。
從今兒開始,姚家人合鍋了,所以都擠在了姚爺爺家。
“小叔!”姚夏穗他們起身叫道。
別看人小,能幹著呢!
姚奶奶一見他走了進來,趕緊拿著毛巾拍打一下他身上的雪花。“還在下!”
“是啊!還在下,已經下了一天了。雪都積了老厚了。”姚長海拍拍自己頭上的雪花道。
“快進去了吧!你爹和姥爺都在裡面。”姚奶奶說道。
“那我進去了。”姚長海挑開簾子走進去道,“爹、姥爺,她姑父,我回來了。”
“回來了,趕緊上炕暖和、暖和。”田勝利挪了挪位置好讓姚長海坐下。
姚長海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炕上。
“咱們隊分完紅了。”姚爺爺問道。
“分完了,今年的收入都不錯,一家差不多百十來塊錢。”姚長海回道。
“哦!快趕上城裡人了。”劉姥爺挑眉道。
“沒有,只不過鄉下用錢的地方少一些。”姚長海搖頭道。“今年總算有了結餘,以往只是顧了張嘴,不少人家還欠著大隊錢,今年終於打了個翻身仗。明年會比今年更好。”
“老三呢!怎麼整天不著家。”姚爺爺問道。“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幹什麼?”
“呶!來了,爹,你自己問他唄!”姚長海聽見外面傳來姚長河的聲音。“大嫂、娘我回來了。”
“三叔。”
轉眼間姚長河挑開簾子就進了東里間,“爹!姥爺。勝利、小么。”
“你這些日子忙什麼呢!”姚爺爺問道。
“別提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姚長河垂頭喪氣地說道,現在又下雪。更沒法行動了,太容易暴露行蹤了。
說來不是姚長河能力弱,而是那裡不好接近,除了一幢孤零零的土坯房,四周都是空曠,根本藏無可藏。
看來等雪化了再想辦法了。問別人,別打草驚蛇了。
眨眼間到了年三十,春聯貼上來,家家戶戶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香噴噴的飯菜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