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之子于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是為誰在求思泳思呢?我抱起小小的人兒,看著他傳承自父親的淺灰眼珠,那一刻,彷彿看到了他小時候,那個會撒嬌會耍小把戲會賴著讓我唱歌的小孩。二十多年如白駒過隙,眨眼,當年的彆扭小孩也有了自己的血脈。走時他說過會幸福,如今,幸福就在那個如解語花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身上。
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扶住門框不置信地打量我。“艾晴,你回來了……”
我站起,微笑著看他,鼻子有些酸。
他急急向我走來,那陣勢,以我對他的瞭解,估計會擁抱我。想到他妻子還在旁邊,我有些犯難。還好,兩個孩子幫我解了這個難題。肉呼呼的身子撲進他懷裡,擋住了他衝我伸來的手。
他的妻也站起,笑盈盈地看著兩個孩子在父親懷裡滾作一團。她上前將孩子拉開,對著丈夫說:“妾身帶孩子去洗澡,在院中玩了一日,滿身盡是灰。”又回頭對我點點頭,“艾晴姑娘,妾身先告退。”
心裡對她的好感又增。如此識大體的女子,難怪能讓弗沙提婆浪子回頭。
等屋裡只剩我們倆了,我仔細看十一年後的他,他比年輕時更壯實,蓄起了龜茲男人流行的兩撇小鬍子,眼角的皺紋明顯,笑起來時有絲滄桑感,男人的成熟魅力散發地淋漓盡致。
“老了。”他笑,又露出招牌的挑眉動作,“哪像你,永遠年輕。”
“不老啊,正是最有魅力的年齡呢。”我也笑,能看到幸福的他,真好。
“果真還戴著,看來沒把我忘了。”有絲難掩的鼻音,他低頭吸一吸鼻,又抬頭笑。
愣了一下,看到他盯著我的脖子,才明白說的是那塊玉。眼睛落在他頸上,看到他也戴著,只是繩子有些磨得發黑。
想說點什麼,卻怕張口,眼淚就會滾落。他長臂一伸,把我攪進懷。我正要掙扎,頭頂傳來他顫抖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下。知道你不是為了我回來,只想這樣抱一抱你。”
心中感動,潸然淚下,任他抱了一會兒。怕時間久了被他妻子看到,偷偷擦去淚,提醒他:“真是有眼光,挑了個好媳婦。”
他果真放開了我,側過臉用手背抹一下眼角。回頭對著我,抿一抿嘴:“幾年前跟小王舅去長安進貢,救了曉宣。她本是世家之女,因戰亂不得不賣唱為生。”他嘴角掛上溫柔的笑,“一個弱女子在那樣困厄中也能笑著面對,讓我想起你的堅強。而且,她的眼睛很像你。”
我吸一吸鼻子:“弗沙提婆,好好珍惜她和兩個孩子。”
“嗯。”他點頭,有些感慨,“如今我也有拼出性命也要保護的人了。”
問出最想知道的事:“羅什他……現在如何了?”
“你是回來救他麼?”他微微嘆氣,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只是,也許來不及了……”
我心一涼,地怎麼在轉,被他一把扶住。巍顫顫地抓他的袖子:“他……他已經破戒了?”
“你怎知呂光逼他破戒?”旋即又苦笑一下,“對了,你是仙女,未卜先知。”
“他,他跟阿素耶末帝……”
“還沒有。”他扶著我坐下,“不過也快了罷。已經三天了……”
我再抓他的袖子,他拍拍我的背,給我一個莫要著急的眼神。“呂光早就聽說了哥哥的大名,卻不相信他虔誠奉法,定要汙他的德行。呂光跟他的部將打賭,若哥哥三日內破戒,前王的幾百名妃子就盡數歸他。不然,就分給每個有品級的將領。”
這,這,我呆住,史書上從來沒有這樣的記載。原來呂光逼他破戒,是為了這樣一個拿女人當物品的賭局。享有盛名近三十年的羅什,卻無法反抗這樣的褻瀆。
“他已經抗拒了兩日,仍堅持不破。只是今日是三日之約的最後一日,聽說呂光命人將兩人衣服剝去。剛剛從宮裡回來,打聽了一下,他還在抵死不從。我從來沒有對哥哥如此敬佩過,這樣的逼迫,仍能堅守心志,也只有他能做到了。只是……”
他猶豫著,嘆口氣:“他再不從,呂光會命人灌酒。呂光勢在必定,今夜他若還不肯,讓呂光輸了這場賭的話,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