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開始籌劃插圖製作的我,不得不抽身而退,一個人與多家出版公司打交道。從第一本書開始,我就秉承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教誨,從不輕易麻煩別人,所以當聯絡出版的時候,我依舊一個人孤軍奮戰,在大人的世界裡為自己爭取最大化的出版權益。
與第二家出版公司的交戰更令我筋疲力盡,在一個七個人規模的公司裡,我分別和三位總經理打過交道,有的是婦人心,有的是出版門外漢,有的是老奸巨猾,和他們接觸的四個月裡,我已經深諳成|人世界裡的規則,學會了微笑著強硬。出版的過程依然一波三折,雖然條件談妥,但出版社的選擇和插圖風格上都發生了嚴重分歧,而此時另一家公司又以更高的首印向我丟擲了橄欖枝。雖然總是看不慣這家老闆臉上掛著的冷漠,但他的條件以及對書精益求精的製作又實在讓人難以抗拒,我們甚至簽好了合同,等待與之前的公司攤牌。
經歷了巨大人員調整的第二家公司,保留下來的主力就是那個老奸巨猾的經理,他用整整一下午來說服我留下來,並把出版過程中我擁有的自主權承諾得天花亂墜。雖然在日後付諸實踐中我發現了所謂的承諾與保障和放屁沒有區別,但是在當時,在我感性永遠勝於理性的思維裡,我還是重新回到了第二家狀況並不好的公司,希望大家一起努力能讓彼此都有全新的開始。而第三家公司的老闆在我表示歉意以後,立刻氣憤得撕毀了合同,再無聯絡。
當歸屬有了著落後,為了能讓它能成為可以流傳下去的作品,我為它嘔心瀝血,邀請了當紅的插畫家梁毅繪製插圖封面,從小小的書眉到具體宣傳方案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甚至還自己聯絡了當時榕樹下的總編路金波來做連載推廣。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2004年(2)
我不斷調和著各方面的矛盾,承受著因為內容晦澀而被不同出版社槍斃的痛苦,還要兼顧著自己學校的功課。每天我都有不同的分裂狀態,是學生、是作家、是監工、是設計者,而也正是這一次次的磨鍊,讓我瞭解了出版的整個流程,應對了無數障礙,也為以後的出版積累了寶貴的經驗。更讓我在其中明白的是,挑一個負責任、信譽好的出版商是多麼地重要。
直到04年國慶的時候,這本書終於被送到了我的手裡,而它已經與我最初的設想大相徑庭,並且改頭換面擁有了另一個名字《生如夏花》。
可我依然還是愛它,愛它生機勃勃的封面,愛它色彩豔麗的插圖,愛它精心設定的書眉,愛它泛黃的輕質紙,愛它裡面承載的太過豐厚的情感。我在寫作它的時候傾盡了全部氣力,而為了他的出版又鞠躬盡瘁。在拿到書的第二天,我就患上了一場嚴重支氣管炎感染,發燒到四十度的時候我依然把這本書放在懷裡,彷彿擁有了他我就擁有了世間的一切。
我甚至每個週末都會跑到甜水園圖書批發市場,挨家挨戶地去看書的鋪貨情況,假裝零售商要求他們快點上貨,也曾在新華書店,把自己的書悄悄挪到最顯眼的位置。
《生如夏花》在我的創作過程裡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部作品,直至今天我的名字依然和作品緊緊地聯絡在一起,它的加印三次也證明了它得到的廣泛共鳴。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每天都會收到十幾封讀者來信,向我講述自己對“那時花開”的渴望,以及擁有著與我相似的悲觀、敏感、任性、喜怒無常、深陷絕望的性格,我知道太多的孩子和我一樣過著麻木不仁的生活,希望可以脫離現實的一切。
十六歲時對周遭生活的深深不確定感,以及對某種事物的偏執型地喜愛,都成為了那段青春歲月裡最刻骨銘心的印記。
而作品出版以後我又走向了討要版稅的不歸路,也讓我對金錢有了最初的概念,第一本書賺到的一萬多塊錢我悉數交給了媽媽,而這本書更加豐厚的稿酬卻讓我牽腸掛肚了三年。出版商編織了各種拙劣的藉口來拖欠版稅,而我媽媽也編制了各種荒誕的理由來索要版稅,甚至拉著同事一起索要版稅,終於在2007年的時候,對方付清了全部版稅,而我媽也成了出版圈裡聞風喪膽的人物。
2004年我在一檔備戰雅典奧運會的節目裡,看見了一個愛唱《melody》的滿臉痘痘的高大男孩子,他喜歡流行音樂,愛上網聊天,愛穿運動名牌,與我們並無差別。可幾個月後他就成為了全中國人民的偶像,雅典奧運會上火箭一般的速度率先跨越了終點線,他成為中國田徑史上掀開新篇章的英雄人物,那個高高大大的男孩不再運動場邊小聲地唱著陶喆的歌,而是站在了央視的演播大廳裡,唱著英雄的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