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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部分

了壇下一側九層階梯前,先深吸口氣,定住心神,隨後用完好的腿支撐著,站起身來。

寇楮想上前扶,卻被他凌厲的眼神嚇了回去。

明明有虛空神行符,餘慈卻棄之不用,拖著一條傷腿,一跳一跳地上臺階。這場面其實相當滑稽,不過,這裡沒人笑得出來。因為餘慈周身氣機凝而不發,影響周邊空氣,也顯滯重,莫名地就有無形壓力壘在心頭。尤其是寇楮修為低下,這種感覺更是明顯。

現實中是一階一階地蹦上去,但在餘慈心中,他仍是一步一階,按照應有的步點節奏,一直“走”到法壇中央,憑著這一個過程,他的心思更為穩定。

大部分玄門是將設壇齋醮與敬拜神祗聯絡起來,將其示為取悅道尊及各路神靈的儀式。而朱老先生則是用更現實的解釋:

能夠舉手成就的符籙不需要動用法壇,動用法壇的,往往都是那些憑個人之人無法解決的難題。故而法壇的作用,最直接的一條,就是“超越極限”而已。

不管是什麼時候、什麼方式,逾越自身的極限,都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像是符法這樣精密而複雜的體系尤其如此。所以,設壇施法,擁有一套極其嚴格法度科範,禮制儀軌,歸根結底,就是用嚴格的形式,將逾越極限的風險降到最低。

餘慈不是重視禮法陳規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又是頭一回發動,他也要規矩行步,嚴格按照儀軌要求,將本人的精神肉身狀態調整到最佳。

站在法壇中央,默禱片刻,餘慈便擎出七星劍,在法壇上踏罡步鬥,將儀式程序鋪開。

餘慈拖足跛行,禹步罡步自然難以盡善盡美,但越是如此,他心意越是凝練。這種儀式,紛繁複雜,錯漏難免,怕就怕因其紛雜而生出懈怠之心,餘慈如此這般,反而有助於他集中精力。

這一刻,無盡虛空之外,似乎有一股力量,受他儀式牽引,躍躍欲動。

朱老先生曾問,身入玄門,他是否信奉道尊,餘慈坦白回答“不信”,且又反問朱老先生同樣的問題,當時,老人並沒有正面回應,只道:

“總要有敬畏之心,縱然不是依靠,總還是個著力的支點。”

此時此刻,當餘慈鄭重依照儀軌行事,諸多程式依次做來之時,他就感受到了冥冥中,那一個可為參照的“支點”。說不出那是什麼方位,但那“支點”與他此時的一舉一動相呼應,就像是“照鏡子”,就算“鏡子”太遠了些,但感覺中,何處流暢,何處窒澀,都能隱約察覺。

餘慈從未有過法壇上作法的經驗,可是憑藉這“支點”,竟然就能察出自己的缺陷所在,並隨即調整,這讓他忍不住去想:那“支點”究竟是什麼?難不成就是傳說中道尊……無邊法力之一角麼?

腳下忽地加重,“砰”一聲響,符法靈光貫入,法壇巍然不動,但光芒卻從壇體表層某個符紋分形處開始,繞行延伸,所過之處,壇體像是變成了鏤空的結構,內外符紋爭相閃耀,光華璀璨。

陸青眯起眼睛,上前一步,她看出來,餘慈這是開始了祭煉,這與他之前所說的有些衝突。而且祭煉雖是用“天罡地煞”的手段,但並非是眩目的“一氣貫重天”,而是一層接一層,極樸實的累積。

這是力有不逮,還是謹慎小心?

陸青有些捉摸不透,且在此過程中,玄水曜巖外層彤紅的顏色開始消褪,漸漸變成了灰白色,其內蘊的玄水之精,初時有潮汐之聲,但隨著岩石顏色退去,聲音也越來越弱。這是巖體的火燥之氣與內部的玄水之精化為精純元氣,滲入岩石每個角落,等於是重塑法壇的質地結構。

很快一重天祭煉已成,這是餘慈根據“鏡子”的反照,補上了自家法壇材質上的小小缺陷。

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餘慈一句咒音頌過,雙眸似閉非閉,眉心中卻射出一道白光,在虛空中一滾,是個法印形制,正是道經師寶印;隨後又有陰影凝化成形,騰上半空,迎風招展,這是太陰幡。再算上手中七星劍,幾件法器、劍器聚攏在法壇正上方這七尺見方的空間內,沒有半點兒混亂,反而與法壇祭煉後的靈光彼此交映,氣機聯動,關係密切。

這還不算完,餘慈揮手,又飛出一件博山爐,落在身前。香爐高約兩尺,為鶴踏龜背,頭頂爐身,鏤空的爐蓋尖形如山,十分精緻。這個則是當年玄陰教碧潮上師贈給他的龜鶴爐,餘慈事先已經將妙洞真香放入其中,卻沒有點燃。

一應物事齊出,餘慈的動作也轉緩,透過儀軌,他已經將身心調整到最佳,接下來,就是超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