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有足夠的緩衝,限制也多,不會過分影響兩界的生態。這種限制,就是幾乎看不到盡頭的深度,以及高度扭曲的虛空環境,傳說就是長生真人下去,想再飛上來,也是艱難。
在餘慈手邊,類似的典型則是九幽冥獄。餘慈之所以操控自如,是虛空神通之能,也有手中《攝幽明精異圖籙》的牽引之功,要滿足兩個條件,實非常人所能及。
目前而言,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人能夠如此。便是這樣,餘慈本人也從來沒有親身進入過,概因想再出來,花費的力氣實在可怕。
然而受限雖多,因其相對安全之故,實用價值反而更大。
太霄神庭之中,固化了十餘劫來,上清宗幾乎所有的虛空世界甬道,這份資源,確實是動人心絃。
資源如何運用,是個現實問題。沈婉是個好選擇,但她畢竟在上清宗門之外,宗門人還要有人主持,並與她配合經營……
念頭再轉,餘慈又是啞然失笑。這種事情,他想得也太早了些,都說多年以來太霄神庭無人能夠涉足,可此界大能眾多,面對這樣的肥肉,不撲上去咬一口,又怎麼可能?
究竟如何,還要以他親眼所見為準。
故而,餘慈只緩緩頷首:“我知道了。”
至此便另啟話題。上位者的責任,讓他必須瞭解一下沈婉目前面臨的困難,於是他道:
“給我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冷不防跳到此事上,沈婉也有些意外,但她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秀眉微蹙,將沈氏一族受到的打壓、人才的凋零、雷家的威脅等等難事一一道來,由此也涉及了隨心閣幾個家族之間的權勢更迭等更為複雜的背景。
餘慈聽得也是搖頭:“沒個幾百年,沈氏一族恐怕都難以翻身,還要你們血脈不絕才成。”
家族式的傳承,憑藉血脈聯絡,比之宗門一類,也許更為穩固,可一旦受到沉重打擊,想恢復過來,也是極難。
宗門如樹,只要根系主幹還在,就算砍掉枝葉,沒幾年就能繁茂如初。
家族如人,砍掉四肢,削去皮肉,就很難再復甦,只會在失血中不斷虛弱,直到死掉。
“你是要跳出來,還是在隨心閣內發展?”
沈婉輕聲應道:“真人明鑑。如今沈氏一族休養生息才是最緊要的,妾身也只想給他們爭一處立身之地,不至於像眼前這樣,人心惶惶,朝不保夕。”
雖沒有正面回應,但餘慈還是知道了沈婉的需求。
對他來說,這顯然會耗費更多的精力。可自從他走出種魔之術的限制,便已經漸漸明白了,神主和信眾關係,歸根到底,就是一種契約,一種交易。
信眾必然想從神主那裡得到些什麼,也許是世俗的某種需求,也許是單純心靈上的慰藉。
但更多時候,是二者兼有,且沒有一個盡頭。
至於神主這一方,真正需要的和有意義的,只有那淹沒在複雜資訊中,精煉純粹的信念而已。
看似不公平的交易,其實最是公正不過,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雙方的需求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完全可以並行不悖。
能夠有所限制的,只是神主的能力和操守;信眾的自制和誠意。
沈婉的自制在水準之上,其誠意也毋庸置疑。
所以餘慈沒有多說什麼,只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沈婉的“要求”。
沈婉則敏銳地感覺到,這個話題也要結束了。她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到位,也不準備再多留,便躬身告辭。
可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餘慈卻道:“再等等吧,說是要乘輦同遊,咱們連外面的景緻都沒怎麼看呢。”
沈婉微怔,往輦車之外瞥了眼,那飛流而過的雲氣固然變化萬端,偶爾躥出的雷火也眩目得很,此外便是上空湛藍似沒有盡頭的天穹。
長及數十里移山雲舟就在這僅有的幾種色調之間穿梭,初看雄偉壯觀,可看得久了,仍然單調。
這樣的景色,她已經看得厭了,也不認為像餘慈這樣不可測度的強者,會真的有乘輦車遊覽的興趣。
那麼,其“留客”的做法,就很值得思量了。
不那麼明晰的念頭在心湖裡沉浮,沈婉卻是發覺,本能的反應還是要超出了念頭的轉速,某些不應有的情緒反應,透過形神深層不可知的運轉,一發地湧了出來。
故而,她垂下眼瞼,掩去心中不安,而某種想法也積蘊在心頭,使得自家的體溫略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