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黑潮此去彼來,雲中山、三十六天、雲外清虛之天都是渾然一體,雲氣垂流,祥光化現。
近十位地仙大能聚力,氣機相通,法門互鑑,再透過“三十六天”迫發出來,最後由蕭聖人修正、分流,就算黑潮藉著舊有法則體系的“地利之便”,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涉入玄門體系中來,卻始終難有更進一步的進展。
正是在這種環境下,當空依然明月高懸。
只是,在明月之畔,勾陳帝御法相被極祖破壞,明月周圍,沒有了防護,交戰的餘波,已經可以對其形成殺傷。
更重要的是,外圍明月照影,也就是淵虛天君的心魔大劫,已經被無量虛空神主黑潮覆蓋,雖然那位還沒有分心攻伐,可自然就有混亂的元素滲進去,化入劫數之中,淵虛天君揹負的壓力也著實不小。
參羅利那若能找準切入點,確實有一擊成功的可能。
話又說回來,他這裡其實也有機會的……
一念甫動,極祖關注的焦點就發生了偏移,不再糾結於如何攻破那層“明光龜殼”,也再不關心法則層面淵虛天君的進步和變化,而是以魔門心法,搜檢對方情緒意志層面。
他也可以在心魔大劫上做文章的。
在靈昧修持上,極祖受限於體系,算是短板,但那也要看和誰比。
淵虛天君現在心魔大劫未過,兩邊還真不是一個層次。
淵虛天君既然要拿他當“磨刀石”,就是有所欲求,一有“欲求”,就是把柄。
極祖隱約有所感。
不過,是他的錯覺嗎,當他的意識進入情緒意志層面之後,照過來的“明月”光芒,倒是越發地冷澈了。
極祖終究是真界最最頂尖的那一批人,一念既生,就知有異。
視線移轉,恰和淵虛天君同樣冷澈的目光相對。
大概是情緒意志層面對接的緣故,極祖可以極其清晰地感覺到,淵虛天君此時的意念:
“塘心你好。”
“……”
餘慈確實在盤算,只不過,不是盤算什麼“磨刀石”,而是在盤算一處“水潭”,一片“鏡子”。
極祖的反應開始變得平淡了,也許他本人不覺得,或掩飾得很好,不過,當下兩人氣機在法則、意識、情緒等多個層面絞纏在一起,餘慈總能有那麼一點兒判斷。
也許是準備了什麼後手……但這不重要。
餘慈現在只是關注,在“塘心”,不,在極祖的眼中,他是什麼模樣呢?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特別的。
至少在玄門體系中是如此。
每一個人的先天秉賦,後天經歷都不相同,最終形成的整體的“印記”也是各具特質。
但這份特殊的“印記”,其實不是那麼好把握的。
畢竟,在茫茫天地間,在混濁塵世裡,沒有一個能夠觀照這份形而上的“印記”的鏡子,人們只能自己摸索、感悟、判斷。
所以,自覺、自察永遠都是修行中最難的一部分。
此時的餘慈,在自我的認知裡,自然就是那“中天之月”,懸照天地。
這沒有什麼疑問——明月象徵的,就是他的根性本質。
如果連這個都不明確,不如現在就抹脖子算了。
可是,人終究不能只靠“根性”活著。
羽清玄不是說過麼:人之初心也會變的。
“根性”只是一個基礎,只要生長在天地宇宙中,就必然在天人九法的作用下,形成複雜多面,光影糾纏的獨特結構。
這才是駐世的根本。
也是一切內外劫數借以侵蝕、破壞的介質。
餘慈要做的,就是將這此“介質”,打造成一個攻不破的堡壘,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結構。
這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地仙成就,才是天人相搏的起點,這個“獨特結構”,就是天人角力的主戰場。
餘慈不會有一步到位的想法,卻有著精益求精的心思。
所以,他找上極祖,用這一場戰鬥,讓自己的根性、本能活躍起來,由內而外,照穿照透。
同樣的,他也把極祖視為“水塘”、視為“鏡子”,從極祖身上得來結果,加以參照。
如此,從各個角度、各個層面,內外互見。
而如今,他倒是發現,只一個極祖,似乎還不夠。
中天戰場,參羅利那的意志隱藏在外圍黑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