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的汽車,但車門已經關了,汽車的發動機已經在“突突”地響了。
她跑到司機窗前,塞給他一張錢,懇求他讓她上車,說她有急事要趕回Y市。
司機正在說“我們不能搞這一套”,結果一眼看見是一張二十的美鈔,就改了口:“美國錢?我兒子正在收集世界各國的錢幣…”
司機開了門,她帶著女兒爬上車,司機扔了個座墊給她,說沒座位了,叫她就坐在發動機上。但發動機那裡很熱,而且抖個不停,根本沒法坐。她把座墊放在駕駛室比車廂高出來的那個“坎坎”上,讓咪咪坐,自己就站在旁邊,扶著咪咪,催司機快開車。
司機說:“再快也要到時間才能開呀,不慌,只有幾分鐘了。”
她哀求說:“現在人都到齊了,您就快開吧,有人在追我,說我違反了族規,如果讓他們抓住,我就沒命了。”
司機狐疑地說:“現在還有這種事?”他從車窗伸出頭,往後看了一眼,就縮回頭來,猛地把車開動了,說,“我X,真的有人追來了!”
海倫聽司機說後面有人追,嚇得趕快蹲下了。她不敢到窗邊去看,也沒機會擠到窗邊去,車裡坐得滿滿的,連司機旁邊的那點地方都設成了一個座位。她站在車廂裡,一手緊緊抓著一個把駕駛室和車廂隔開的鐵欄杆,另一隻手扶著咪咪。咪咪也緊緊抱著她的腿,才不會從座墊上被顛出去。
她想從司機的後視鏡裡看看到底是誰追來了,但發現後面車窗那裡堆滿了東西,把車窗都遮住了,從後視鏡什麼也看不見。她嚇出一身汗來,如果在美國象這樣開車,早被抓住了。她在美國的時候,有個同學搬家,車廂裡東西多了,擋住了後面的玻璃,就被警察抓住,吃了
TICKET,說這樣很危險,因為不能從後視鏡裡看見後面的車輛。
她以前也坐車來過龍溪,不過那時不會開車,所以不知道這些危險。這次回國不管是坐出租還是坐長途汽車,都把她嚇個半死,因為違反交通規則的司機和行人真是太多了,她坐出租都不敢坐前排,因為她坐在前排,就老想幫司機踩腳剎,拉手剎。
現在她只能想象後面追趕的情景,在她腦海裡浮現的是不知那個電影裡的場景:一群暴民,手裡拿著扁擔鐵鍬,氣勢洶洶地衝將過來,圍住那個倒黴的人,就是一頓亂棍,打得那個人抱著頭在地上翻滾,很快就沒氣了,而暴民則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幾個無用的警察,在那裡抓耳撓腮。
她生怕司機會因為害怕受牽連而停下車來,於是不停地表揚司機:“謝謝,謝謝,您真是太好了,真是個大好人
,這叫我怎麼謝謝您?”
司機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把事情經過講了一下,司機很同情地說:“這也是太過分了,你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人,怎麼忍得了這口氣?是該跟他們爭一爭。”
她想說她並不是因為是從國外回來的,才覺得這樣不對,這事本身就不對,是重男輕女,根本不把女的當作獨立的人。但她知道跟司機說這些也沒用,司機同志能有目前這個認識,能在關鍵時刻見美元眼開,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她塞給司機美元,完全是個巧合,她本來是想拿人民幣的,不知怎麼扯出一張美元來了。她也不記得自己給那個守門人的,到底是美元還是人民幣。她從內心深處感謝國內同胞對外幣認識的提高,不然的話,司機以為她給的是假鈔,不讓她上車,那她今天就沒命了。
車快到Y
市了,她才坐上位子。一路上都有人下車,但車裡站著的也很多,她扶著咪咪,不能隨心所欲地去搶座位,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位子被人搶走了。後來她附近的座位上有人下了車,她也顧不得形像了,衝上去就一屁股坐了進去,把咪咪拉過來,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咪咪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很配合的,吃苦耐勞,不哭不鬧。以前到龍溪來,都是來的時候還行,她總要等到有座位才肯買票上車,如果走不成就不走,反正她也不想到龍溪來。
李兵為了把她們哄到龍溪來,也比較殷勤,一路幫忙照顧咪咪。但回去的時候,經常沒座位,咪咪什麼地方都坐過,行李上,箱子上,發動機上,地上,媽媽的腿上,別人的腿上,站著的情況也不罕見。回去時李兵就懶得管她們了,因為他知道不哄她們,她們也會回
Y市去。
汽車終於到了Y
市,她和咪咪下了車,揚手叫了一輛出租,就把娘倆送到了家。進了家門,她還覺得心有餘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