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屹渾身發冷的想。 他想把人抓過來一點,她隔得太遠了,明明剛才,才那樣親暱過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那麼遙遠,他試圖抬手,但發現自己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抱歉。”阮棲最後說。 “砰”得一聲,落地窗外,煙花忽然將夜空點亮,緊接著又是一聲,花火肆意劃過天空,一種淒厲的絕美。 阮棲揹著托特包乘坐電梯下去時,聽見酒店花園裡,有年輕的服務生指著今晚北城最大的煙花秀跟同事興奮的嚷嚷:“聽說今天總統套房的那位要跟女友求婚。” “太浪漫了吧!” “百萬級別的煙花秀啊啊啊啊,她女朋友太幸福了。” 阮棲無知無覺,她坐在打來的專車上,沒有回頭看那場煙花一眼。 她在很多年前攢夠失望,沒有想過要回頭。 而餐廳裡,季時屹久久坐在那裡,要很用力,才能壓下胸口泛起的那絲血腥氣。 已經升至經理級別,對於任何問題都遊刃有餘的高級總統套房管家,並幾個精心準備這場求婚現場的服務生偷偷站在餐廳外,誰都不敢吭聲。 阮棲當天半夜發燒,她找出自己藥箱裡備用的感冒藥,迷迷糊糊吃了。 第二天依然渾渾噩噩,縮在被子裡,吃藥,睡覺,做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夢。 彷彿渡劫。 到第三天,她終於恢復力氣,然後接到醫院面試正式透過的通知。 她把好訊息分享到唐驍跟南初的群聊裡,又發了條資訊給當時內推的師兄,要請他吃飯表示感謝。 同樣的,季時屹在在當天夜裡暈倒,他在從餐椅上站起來的一瞬間,突然倒地,被緊急送入醫院。 周齊並兩個生活助理,大半夜趕到博雅,各項檢查,折騰了一整晚,醫生解釋原因說季總連續熬夜,又似乎受強烈刺激,加上確實胡亂吃過一些抗癌藥物,有一定副作用。 周齊都能理解,至於所謂的強烈刺激,他知道老闆當夜跟阮小姐求婚,這結果,肯定沒戲。 但就算沒戲,也不至於氣到暈厥,實在匪夷所思。 季時屹第二天就清醒。 醫生建議觀察兩天再說,季時屹沒有反對,很正常的在病房處理國內積壓的各項工作。 他效率非常高,頭腦出奇冷靜,視訊會議裡能精準指出幾項專案的漏洞,和幾處財務方面的疏漏。 周齊覺得老闆太正常了,正常得都有些不正常。 直到病房裡的季時屹忽然問他,他當初回國時,接受過哪幾家媒體採訪? 周齊愣了愣,季時屹當初回國時,風頭正盛,為了成功拉季恆下馬,在輿論方向造勢,給董事會信心,確實一段時間內接受過好幾家採訪,都是幾家比較有深度的財經媒體。 周齊記不太準備,圖圇著報了幾家媒體。 季時屹面無表情的吩咐說:“都找出來,不管紙質的,影片的,都要。” 最後終於翻到一年前的媒體影片,是一家專業的財經網站,那場訪談的時常有三十分鐘,大部分提問都是圍繞國外醫療與國外醫藥看法,以及有國外媒體傳他是投資聖手,他有什麼投資心得。 採訪主持人年輕漂亮,新聞傳媒出身,在採訪到第二十五分鐘時,似乎為了活躍氣氛,對方問到他感情方面的問題。 季時屹終於想起,那天對面主持人突然提問,那不是採訪提綱裡的問題,他下意識反感,但對方步步緊逼,從他國外是否有心怡物件到最長的一段戀愛談過多久,季時屹被問得不耐煩,態度很冷淡,具體回答的什麼也忘了。 事後,採訪結束,女主持藉機詢問是否可以要他的私人電話號碼,被他冷冷看了一眼,轉身走掉。 這段採訪季時屹後期交由公關部負責,不再關心,只是交代周齊,以後這種不專業的新聞媒體,直接拉入黑名單。 但影片經過剪輯,提問就變成了:“那季先生後悔錯過這段感情嗎?” 影片裡,季時屹風姿綽約,淡定從容:“不後悔。” 上句的問題卻不是這個。 季時屹那天晚上把這段對話倒回去,反覆看了幾遍。 電視光影在他臉上浮動,明暗交錯,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眼底卻微微泛起赤紅。 “這家媒體網站連同這個主持人,我以後不想看見。”第二天,出院時,周齊聽季時屹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說,口吻不容置疑,“還有公關部相關負責人,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