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胡亥沒想到已經古稀之年的王翦竟然帶兵急行,在到達雲夢澤之前,已經同他們匯合!
“上將軍威武不減當年!”扶蘇帶著真心實意的笑容跳下馬車,見到王翦之後仔細打量一番,隨後恭恭敬敬的向他執子侄禮躬身問好。
王翦對父皇嬴政尚且有半師的情誼,這些年又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以扶蘇為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出盛氣凌人的模樣惹人厭惡。
王翦鬚髮皆白,滿面風霜,秦人特有的圓潤臉盤上縱橫交錯著深邃的皺紋,可他眼神晶亮有神,身體魁梧,動作敏捷的托住扶蘇的手臂,語聲洪亮的說:“陛下的意思已經快馬送到老夫手裡,既然是去祭奠聖君的,老夫怎麼能讓太子先到了等待老夫呢?”
王翦豪爽不減當年,扶蘇看他仍舊硬朗的模樣,心中放心,臉上笑容越發親切舒坦。
上輩子這時候王翦早就因為攻打百越進展不利而操勞過度,耗損精力而亡,而前去蒙恬上將軍手下做副將協助的王賁也因為老夫辭世自己未能看到最後一眼鬱鬱而終,這兩人是大秦的無敵戰將,他們存活本身就意味著大秦強盛一如往昔。
“上將軍說笑了,父皇派我和胡亥過來祭奠聖君不過是個幌子,否則,所為何事,上將軍一清二楚。”扶蘇伸手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著王翦進入下榻之處,相對而坐。
王翦年歲越大,沒能收斂了冷硬的脾氣,反而越發雷厲風行起來,聽扶蘇主動提起此番行程的目的,他也顧不上寒暄了,開門見山的說:“老夫看到國尉府傳遞來的訊息,隱藏在雲夢澤的不都是些老弱病殘嗎?這些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幌子,太子當真要帶著十五萬大軍前去捉拿這群人?”
扶蘇笑著搖搖頭,溫和的說:“上將軍不要急,孤明白其中有詐。”
說著,胡亥在他身邊默契十足的抖開繪製在牛皮上的詳細地圖,扶蘇轉頭衝胡亥一笑,隨即視線專注在了地圖上,手指在上面劃了一圈,收起臉上的笑容,沉聲道:“荊楚已經被大軍收拾乾淨,雲夢澤裡哪怕有六國遺貴躲藏,也是些沒地位的旁支雜系和老弱婦孺,隱藏在這樣的地方到底太過冒險了,六國遺貴已經被大軍收拾成了驚弓之鳥,哪怕認為此處安全,也絕沒有膽色一股腦的全留在雲夢澤裡,將那當做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扶蘇眼底閃過寒芒,視線隨著手指移動到另一處,點在繪滿了山川河嶽的位置,篤定的說:“他們比在此處!”
王翦瞳孔收縮,呼吸驀然停頓,隨後他狠狠一拍大案,高聲道:“太子高居廟堂多年,沒想到眼光精準不減當年——五嶽多山川丘陵,只要從雲夢澤順水而下便能夠立即得到訊息。哼,真是可笑,六國遺民的青壯以為躲在這裡老夫就沒辦法處理他們?做夢!”
扶蘇平靜微笑,語調輕柔的說:“那此事便辛苦上將軍了。”
王翦抱拳而笑,豪爽的擺擺手,快速而不失沉穩的說:“太子放心,老夫一輩子不怕打仗,就怕沒仗打。自從收服了百越,安民的事情老夫不懂,清閒的骨頭都痠軟了——這是沒有清閒的命。”
“上將軍是天生要為大秦立下卓越戰功的。”扶蘇含笑回答,話中雖然略帶恭維的語氣,可說的卻是實情。
王翦利落的起身,直接下令安排:“六國遺民遷入咸陽城中已有一千兩百戶,剩下的頂多還有八百戶,老臣帶走五萬大軍足以將他們徹底包圍,全部擒拿。請太子帶兵繼續前往雲夢澤。”
扶蘇低笑一聲,已經明白了王翦的計劃。
自己帶著大軍繼續前行,自然能夠對外產生巨大的迷惑性,只要到時候埋鍋造飯仍舊照著十五萬人的數量來,哪怕有刺探之人,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畢竟“兵過一萬無邊無沿”,這十五萬和十萬表面上是看不出區別的;與此同時,只要王翦上將軍帶著他要求的五萬大軍圍住五嶽山川,便可將逆賊一網打盡。
扶蘇想到此,忽然笑了起來,胡亥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忍不住詢問:“你想到什麼了?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扶蘇在胡亥額頭伸指一彈,然後湊上去親了親發紅的痕跡,柔聲說:“咱們到達雲夢澤還剩下不到三日的行程,哪怕千拖萬拖,到達也不會超過五日。咱們一路大張旗鼓的過來,你說叛逆之人會不給咱們準備見面禮嗎?”
胡亥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扶蘇的意思,可他卻仍舊有不明白的地方,追問道:“可咱們‘帶著’十五萬大軍的事情並不是秘密,就算其中有詐,依照父皇的習慣,也得準備著最精銳的五千禁衛隨同而來。按照王翦上將軍的推算,叛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