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統統回到了這裡,並在一起生活和工作一段時間,那會是怎樣一種情景?
你想,不僅是你,凡是在這一片遼闊而又神奇的土地上生活過的人們,誰也不會將這裡忘記。因為你們這一代人許多銘心刻骨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這裡,你們這一代人希望和夢想的種子就萌生在這裡。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經歷都能成為值得回味的記憶,其中有的甚至變成了固執與愚蠢,但對你們這一代人來說,經歷更多給予你們的是智慧、力量和堅強。儘管你們因時代而被迫輟學,因天災人禍而食不果腹,因社會環境的惡劣而無法釋放青春的激|情、而沒有起碼的就業機會。。。。。。但你們並沒有因此頹喪,而是頑強地活了下來。你們失去了很多本不該失去的東西,卻也得到了許多難以得到的東西。
沉默的鐘樓 73(1)
連續不斷的還債賠付搞得你筋疲力盡,當無錫方面在你的辦公桌上拿走最後一張還債支票時,你連話都懶得說了。
“李總,”無錫人說,“我要了好幾年賬,沒見過你這麼痛快的。”
“快走吧,”你說,“他們倆會打人。”
你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真的感到有些累了,高成龍和白利增坐在一旁悶頭抽著煙。
“迪克,”高成龍憤憤地說,“這事兒就算完了?”
“完了。”
“那咱們這公司呢?”
“也完了。”
“我找劉震亞丫的拚了!”高成龍騰地站了起來,狠狠地捻滅了手中的煙,“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嘛。。。。。。”
“咱哥倆兒一塊去,”白利增說,“當年他給我‘花’成了血葫蘆似的,這賬還沒算呢,這會兒咱們新賬老賬一塊算!”
“聽我的,別去。”你走過去,將他倆重又摁坐在椅子上。“你們都拉家帶口的不值得,這賬要算還是應該我去。不過,我現在也不會去,因為我不相信劉震亞這樣的人能永遠得逞。”停了一下,你接著說,“公司賬上還有十二萬塊錢,待會兒你們一人拿走五萬,一是不能跟著我白乾,二是拿回家去也算有個交待。餘下的我想給劉工,他年紀那麼大,又孤苦一人,你們看行不行?”
“那你呢?”他倆異口同聲地說。
“我不缺錢,這幾年存了一些,又光棍一個。”
“那公司呢?就這麼倒閉了。。。。。。”
“只能這樣了。”
“這錢我們不能拿。”白利增說,“咱們就用這些資金重打鼓另開張,東山再起怎麼樣?”
你搖了搖頭。
“可咱們公司當初創業時還沒有這麼多錢吶”,白利增說,“不是照樣幹起來了嗎?”
“我累了,真的累極了。”你說,“將來如果還是想幹的話,我一定去找你們。”你邊說邊掏出鑰匙放在桌上,拍了拍他們兩人的肩膀,“我走了,保險櫃沒鎖。”
你思緒紛亂地走在馬路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竟一時想不出該去哪兒?你在心底裡希望剛剛經歷的失敗只是一次舊過程的終結,是新天地的起點,但新天地究竟在哪裡?你眼前一片迷惘。人生中,成就與努力本應該是成正比的,你想,怎麼輪到自己身上往往就不是這樣?經過百般努力、艱苦奮鬥得到的成果,怎麼總是離當初的目標愈來愈遠呢?也許努力與成功的規律只能在劉震亞或劉震亞們的身上才能得以體現,而自己不行,這些都需要你所生存的這個環境來決定。環境!你就是因為對你所生存的這個環境沒有認識或認識不清,才摔了這個跟頭、造成了這次失敗。你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劉震亞和劉震亞們今天正以比當年抄家、造反、破四舊還要瘋狂百倍的熱情,在不擇手段地聚斂著錢財,侵吞著權利呢?如果不對此有清醒的認識,你還會犯同樣的錯誤、摔同樣的跟頭。
不覺間,你來到了劉工的住處。
一進屋,你拿起桌上滿滿的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公司的事。。。。。。”
“我全知道了,高成龍他們剛從這兒走。”劉工說,“一塊喝點兒吧,咱倆好長時間沒在一塊喝了。”
“這幾個月我忙得焦頭爛額,疲於奔命,一直也沒有來看您。”
“是啊,一直也見不到你,有件挺急的事,壓在我這裡快一個月了。。。。。。”
“什麼事?”
劉工拿出一封信遞給你,“是日本方面發來的邀請函,這上面說,邀請咱倆到日本去做施工監理,是藤本雄武親自簽發的。”
“這事事前您也一點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