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在這兒歇會兒就回去吧,”老人坐在炕沿上,拍著黃圓的手,說,“天太晚了又人生地不熟的。”
“行,咱們歇會兒就走。”黃圓說,“大媽,您看您還有什麼要帶的東西?”你看到,黃圓說這話時眼光掃向了炕頭上那兩個刺眼的骨灰盒。
“我不跟你們去了,”老人緩慢、清晰地說道,“我哪兒也不想去,你們能想起來看我一回,我這心裡就……”
“別,您別這樣想啊!”黃圓急了,“您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就在這兒陪著您。”
“傻丫頭,你們都是有工作的人,在這兒待著算什麼。”老人說,“想來想去我還是不能跟你們走,我一個孤老婆子又不沾親帶故的怎麼能去麻煩你們。”
“不麻煩,真的不麻煩。”黃圓說,“我會像對待親媽一樣待您的。再說,讓您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呆在這裡,這事我一想起來心裡就難受……能夠伺侯您我的心裡會好受些……”
“大媽,我們和叉子、和您的兒子就像親兄弟一樣,這您是知道的。”你說,“和我們走吧,您看黃圓哭的……再說,您可以去試一試嘛,如果您覺得不舒服我們再送您回來……”
沉默的鐘樓 71(2)
老人無奈地嘆息著。
“把這個也帶上,”黃圓爬上炕頭,取過那兩個骨灰盒遞給老人,“我知道您離不開他們。”
“好閨女!”老人說著一把抓住黃圓的手,一直噙在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黃方是在翠翠母子來到北京的三天後才回到家中看望她們的。
“我到外地去了,沒想到我姐她那麼快就把你們接來了。”黃方邊說邊欣喜地看到,翠翠依舊是那麼漂亮,黃圓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挺合身。見黃方突然回來,正在收拾房間的翠翠顯得有些慌亂起來,她忙著給他倒茶,手不停地顫抖著,臉上一片緋紅。
見屋裡沒人,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盯著她,低聲問,“想我了嗎?”
她“嗯”了一聲。
“那就來吧。”他說著,一下將她抱了起來,向裡屋走去。
……
黃方氣喘吁吁地從翠翠身上滑下來,愜意地仰面躺在床上,說,“去,給我點支菸。”
她順從地坐起來,翻身下床,赤裸著站在那裡將煙點著,然後轉過來俯下身將點著的煙放在他的嘴裡,重又依偎在他的身邊躺下來。他看到她依然還是那樣豐滿、白皙,窈窕的腰肢依然是那樣動人,就連臉上的神情都與當年毫無二樣。
“孩子呢?”他問。
“上學去了,”她說,“你姐姐在我們來之前就給他聯絡好了學校。”
“大傻呢,他怎麼樣?”
“他走了……”
“走哪兒去了?”
“沒人知道,他把我們孃兒倆送下山後,又和你姐姐見了一面就走了……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
“那你們這婚算是怎麼回事,離了?”
“我們倆就沒結過,從來就沒有起過結婚證……當年他在村裡擺了一頓喜酒,就把我給帶出來了……”
“噢……孩子叫什麼名字?”
“我讓孩子隨了我的姓,叫劉山。”
“大傻他同意?”
“他同意。”
“大傻這個人其實不錯……”黃方說,“劉山……我看還是別留在山裡了,就讓孩子留在北京吧,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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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你的。”她說,“你要是讓我走,我就回山東老家去,可孩子我想讓他留在你這兒,讓他在北京上學。”
“這沒問題,”黃方翻身坐了起來,“差點忘了,外頭還有人等著我呢,我得趕緊走,你把劉山學校的地址給我,抽空我去看看他。我姐呢?”
“她和迪克一塊去接叉子的母親了。”翠翠說著,起身穿著衣服。“這就要走?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呢。”
“那你也別走了,躺著別動,咱們有功夫說,”他說,“眼下這家裡又是孩子又是老人的,我姐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你正好幫她一下。”
黃方坐進車裡時,司機小王告訴他,剛才公司來電話說,原定在五點的談判因對方總經理出交通事故臨時取消了。
“那就去看看我兒子。”
“我見過您兒子,他和他媽到北京那天是我去接的。”小王說,“您兒子挺老實的,好像不太愛說話,當時您不在北京,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