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一勾,卻道:“老師,你素來愛棋,從不捨得將未下完的棋局埋掉。”田淇淡淡地道:“那是我覺得一局棋就是人的一生,我們誰都沒有權利去掃除別人的餘生。只是今夜這局棋就像是你的前生,與其將仇恨全埋於心間,倒不如爽快掃去,倒也落得清靜怡然。”鬱夢離愣了一下,田淇卻又道:“走吧,想來已經開始了,也許看完這一場你會舒服很多。而那一局大的棋,我已陪你在下,卻是想埋棋也無從埋起了。”鬱夢離聞言眼眶微溼,卻終是露出了淺淺笑意,他輕聲道:“嗯,我們走吧!”崖邊山風獵獵,瓊華山上的秋夜無比美麗,月華正濃,稀星微灑,從林暗影重重,隱見滿山紅葉,小徑輕盤,如腰帶束過山腰,添曼妙風姿。鬱夢離站在吊籃邊的山崖邊,心思一時間有些深重,田淇一身的儒袍,白鬚輕飄,倒有幾分仙翁的淡然,他站在鬱夢離的身邊,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鬱夢離也沒有說話,眸光只望著蘭陵王府的方向,從這裡到蘭陵王不是太遠,今夜月如銀盤,光華瀲灩,再加之他內力精深,目力非常人所能及,倒能看到得清七八分蘭陵王府的情況。就算兩地相隔不近,今夜又風重,吹得四周的樹葉嘩啦啦地響,他也能聽到蘭陵王府的廝殺聲。只是不知怎的,他的心裡卻並沒有他預期的那分暢快,反倒有些凝重,初時他有些不太明白為何會如此,而後卻懂了,就算他如今已有將蘭陵王徹底傾覆的能力,他的母親卻是再也回不來了。他終是輕聲道:“孃親當年應該是從這裡跳下去的。”田淇沒有回答,鬱夢離卻又道:“當年她應該是無奈,也應無悔。”田淇聞言輕輕點了一下頭,鬱夢離卻已扭頭就走,他今夜依舊一身的紫衣,在月華之下,高貴而又儒雅,他走路的樣子更滿是釋然。田淇輕輕鬆了一口氣,這樣的鬱夢離才是真正的鬱夢離。當天夜裡,蘭陵王府門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順帝聞言微慍道:“闖宮?他好大的膽子!”若不是早前靈樞曾囑咐過他不能生氣,他此刻怕是早已暴跳如雷了。張公公在旁擔心地道:“皇上,蘭陵王這般闖進宮來,必定不懷好意,可得小心應對才是。”宇文乾也在一旁道:“皇上蘭陵王的梟勇天下無雙,昨夜微臣服帶五百精稅去蘭陵王府,沒有一人能靠近,微臣也是九死一生。本無顏來見皇上,又怕無人告知皇上這件事情,所以才拖著一條賤命來告訴皇上這件事情。”天順帝的心裡也無端端地升起了一抹懼意,蘭陵王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宮中的侍衛只怕沒有人能擋得住蘭陵王。唯一讓天順帝安心的卻是蘭陵王已然受了重傷,發作起來必不如往日威武。若非身邊有人,天順帝只怕已經撐不住帝王之儀了,縱然如此,他的手指頭依舊不自覺的抖了兩下。宇文乾輕聲道:“皇上,萬萬要小心啊!蘭陵王原本就有謀逆之心,若是他借昨夜之事生事,怕是謀反在即。今日進宮,怕有逼宮之嫌。”這些話他說進了天順帝的心坎裡,也是天順帝最為擔心之事。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看了宇文乾一眼後冷冷地道:“他敢!”宇文乾聽到天順帝這麼一說倒不敢再說什麼,天順帝那一記森冷的目光讓他的心底生出了寒氣,天順帝有多涼薄,他也清楚。蘭陵王這般氣勢洶洶地進了宮,依著天順帝的性子,只怕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頭上。他心裡直打鼓,卻又記起了鬱夢離的吩咐,當下便又從容了幾分,只是靜靜站在那裡。今日之事不管天順帝要如何處置,到最後必會失去天下臣子之心。張公公低低地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召臣外大營裡的兵馬?”天順帝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個蘭陵王而已,他不值當。”張公公跟在天順帝的身邊已久,聽出他這句話雖然說得極為大氣,可是話裡卻已透出了心虛,他期期艾艾地看了天順帝一眼,又輕輕喚了聲:“皇上……”天順帝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手勢,張公公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天順帝當著宇文乾的面不願失了帝王之儀,就算蘭陵王再厲害,他也是一朝天下。只是他的那個手勢又暴露了他的心虛,宮中的侍衛雖然很多,但是其中不乏蘭陵王的人,必不會全力阻擋蘭陵王,天順帝的心裡也是信不過的。這些事情張公公心裡有數,便不再說話,卻微微躬著身子便退到了簾後,對外面當值的小太監輕聲說了幾句話。這些細節宇文乾自也是看在眼裡的,當下眸光深了些,卻跪在地上道:“蘭陵王真是太過大膽了些,微臣願率眾將蘭陵王擋在中門之外!”天順帝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太多了!今日裡蘭陵王來的正是時候,朕也想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也剛好借這個機會好好會會他!”他這一句話說得卻是中氣十足,宇文乾頓時明白了天順帝的意思,天順帝一直以來都找不到蘭陵王謀反的證據,若是這一次蘭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