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揚表情極為誠懇,那對琥珀色瞳孔裡微光閃爍,現在看起來,他的確像是全港黑社會里最有禮貌的那一個。
“晚安。”
齊詩允聽到這番話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待她回過神時,雷耀揚已經走出門,消失在了昏暗的樓道中。
她關上門鬆了一口氣,將父親靈位上的布簾緩緩拉開,點燃三炷香,準備插進香爐。
恍惚間,又想起雷耀揚那番話,那日在沙田馬場,他說自己是他女友…
香灰上還帶著溫度的幾粒火星不慎掉落在她指尖,齊詩允被燙得縮了一下手瞬間清醒,又恭恭敬敬的繼續上香,開始不斷在心裡懺悔,就像是為自己有些崩塌的信仰彌補過錯。
走進臥室,她發現半盒沒抽完的More雪茄和一個銀色Dupont打火機被放置在書桌邊緣。
是雷耀揚忘記帶走的?還是他故意放在這裡的?
齊詩允看到只覺得心煩意亂,拿起來隨意塞進了書桌第二層的抽屜裡。
第二天中午,齊詩允和陳家樂在報社餐廳一起用餐,說起昨晚洪興大天二在觀塘墜亡的訊息。
“又是墜樓?”
齊詩允覺得詫異,因為死法和恐龍如出一轍,難道最近黑社會都流行這種滅口手段嗎?光是聽陳家樂的描述,自己都覺得天旋地轉。
“是啊,昨天我去了現場,陳浩南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不知道是哪個對家乾的,梁二是他頭馬,我估計這次,洪興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唉,屯門話事人沒選上,現在人又死了,我聽說他前幾個月才剛結婚…”
陳家樂操起筷子挑了挑餐盤裡不合口味的飯菜,一想起昨天大天二慘死的模樣,更加食不知味。
“江湖鬥爭就是這樣囉。”
“反正鬥來鬥去,害死的大都是無辜的人,有的人是自食惡果而已,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齊詩允神情淡然說得冷漠,之前少女啪丸中毒身亡就是在大天二的看場裡,地下世界的生存之道就是爾虞我詐,沒有誰手上會是真的乾淨。
“學姐,我發現你最近好像變了。”
喝完了碗裡的湯,陳家樂抬頭看向齊詩允,總覺得她自從進了馬經週刊,整個人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
她白了一眼桌對面的男生,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打扮,沒覺得自己哪裡有變化。
“我哪裡變了?不過是最近頭髮長了點我懶得剪。”
“……我說真的,你最近好像變得挺有…女人味?”
陳家樂突然彎腰湊近,壓低了音量,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難道你拍拖啦?”
聽到這話,齊詩允只覺得腦袋要炸了,猛的想起和雷耀揚那兩次過界行為,心跳突然開始猛烈加速,而且昨天他們才接過吻…可他們明明什麼關係都不是啊……
最終她還是剋制住自己想要把陳家樂丟出去的想法,變得面無表情的盯著對方,陳家樂被她看得發毛,只好連聲Say sorry繼續低頭吃飯。
昨晚雷耀揚的剋制和隱忍她不是沒有感覺到,當時她心中的莫名悸動和討厭也是真的,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們之間都是不可能的,哪有什麼正確的路?他與她道不同,自然是不相為謀。
況且,誰知道這花花公子是不是一時興起,吃膩了山珍海錯鮑參翅肚,突然想要來點街邊大排檔換換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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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總:難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