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5部分

零瞟了阿手一眼:“走吧。”

共黨的特工拉起了中統的站長,兩個人相攜相扶地在黑夜裡走著,在兩個人的記憶裡也許都是一樣,共產黨與國民黨從未走得這樣近過。

“你要去哪呢?”阿手問。

零看他一眼,沒說話。

“我要去上海。”阿手又說。

零又看了他一眼,如果剛才的一眼只是謹慎,現在已經帶著警惕。

“我要去見修遠先生,告訴他我的所得所見。他也許早就知道,可我還是要告訴他,這樣的時候,同胞被這樣的殘殺,如果我們還僅顧著和劫謀做後院之爭,那真是……”阿手搖搖頭,嘆口氣。

“真是什麼呢?”

“死後會下阿鼻地獄的。”

“修遠先生相信有地獄嗎?”

“他不信。他信老莊,可那只是為人處世之學,他不信鬼神,可是……”可是什麼阿手也不大有把握,自己也在作難。

零像是希望又像是安慰:“只希望修遠先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他明白事理。恩師很明白事理!你試想,我們從未像劫謀那樣對你們不留後路地殘殺。恩師說,貴黨其實甚多好人,只是貴黨的宗旨開罪了太多人,而且都是跺跺腳就能讓中國發顫的人,”

“自以為能讓中國發顫,也太過夜郎自大了吧。”

“哦?我只是形容。”他住了嘴,因為前路上有一個人影。

一個小販,坐在自己的貨郎擔上歇息。

阿手過去:“有沒有回龍鎮的剪紙窗花?”

“只有五福臨門,你要送子登科就得改日了。”

“你們來多久了?”

“兩天前就到了。這裡風聲太緊,我們也沒法搭救。站長。”

“做得沒錯。”阿手轉身看著零,零立即保持了一個讓人一下無法撲到的距離,甚至比剛才駐足的地方還要退了一段。阿手苦笑,他們短暫的理解與信任已經灰飛煙滅了。“是我的人。”阿手說。

“真好。那麼我們可以……各走各路了?”

貨郎問:“那東西?”

“閉嘴!”阿手喝止貨郎,看著零說,“我重提舊話,你能理解我們的苦衷,我還是相信我們能合作的,很好的交換條件……”

“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這兩天處下來,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了。” 阿手苦笑。

“不是朋友,你會把一個拿槍對著你的人當做朋友?”

“我哪有……”

零在瞬時間閃身飛退,讓從路基下衝上來的幾個人撲空。他開始狂奔,身後的黑暗裡四下閃現著現身追逐的人,來接應阿手的絕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組。

貨郎掏出一支盒子炮,轉眼就接駁上了槍托,瞄準著黑夜裡狂奔的那個身影。

“不要!”阿手阻止。

貨郎訝然地看著他。

“追他!”阿手說著,並開始加入追逐的人群。貨郎拋棄了擔子跟在他身邊,將一支槍塞到阿手的手上。阿手在奔跑中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槍。

零狂奔著,枝叢從身邊飛掠而過,身後左右飛掠著追趕和包抄的人影。槍響了一聲,一根斷枝掉在零的身前,零跑得更快了。

阿手憤怒地吼:“誰開槍?!”

“他是共黨!”

“會把鬼子招來!”

“這大晚上,鬼子怕共黨的游擊隊。”

“會把共黨游擊隊招來!”

“我們是聯合抗日,不打我們!”

阿手因這份荒唐而氣結,又跑了兩步:“少開槍!”

然後一個傢伙以樹椏為支點,又砰了一槍。

阿手瞪著他。

“少開槍……就開了兩槍。”那傢伙申辯。

阿手不再說什麼,他知道一種源遠流長的仇恨根本不可能如此簡單地改變,他只能無奈。

貨郎摸著地上落的血,聞了一下:“打傷共黨了。”

鬼知道!阿手想,他的傷就沒曾好過。阿手看著樹林盡頭的那個人影,心情很亂。

零在奔跑,用盡了最後的潛能。零跑出了樹林,這也意味著他喪失了屏障。貨郎撲倒在地上,開槍。零趔趄,然後跑開,這回他是真被打中了。

阿手陰沉地從貨郎身邊走過。

零在蹣跚,瘸行,身周是一個半月形圍過來的追捕者。

再沒人奔跑了,也沒人開槍。中統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