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到我了嗎?”捱打的傢伙絕無還手和頂嘴的勇氣,沒爬起來便向他的同僚下跪磕頭。然後,被踢打繼續走出樹林。
綁零的幾個日本兵在嬉笑,直到有一個摔了菸頭:“工作!讓我們嚇死這些新來的豬玀!”他們開始將枝葉密密地覆在零的身上,將他完完全全地隱蔽起來,這是一次叢林環境的刺刀訓練。
零已經成了一個被隱蔽在一叢枝葉後等死的人。他神志昏沉地看著天空,也許他會在被日軍找到並刺死前先窒息而死。他的手指拼命動著,想夠到自己的衣袋,但仍差了那麼寸許。幾個綁他的日本兵向林子深處遠去,零被綁在樹後的手拼命在掙動。他終於能觸碰到衣袋,但掙出來的那點鬆動不夠他摸到袋口。一個沉重而嘶啞的喘息聲,零可能已經意識不到這像被勒死一樣的聲音來自他自己,他狂亂而無力地觸碰著自己的口袋想掏到裡邊的東西。破衣服有破衣服的好處,他的手指碰到了衣袋上的一個小洞。零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指鉤住了那個破洞,小心但用力地拉扯,一點點讓那個破洞擴大。
樹林外響起了停車和下車的聲音。一隊歪瓜裂棗的日本新兵在林外集合。
日軍軍官在下著命令:“三浦、大藪、柴田是第一隊。出來時我要看到你們槍刺上的血!不要耍滑頭,我分得清死人和活人的血。”
“是!”回答很雄壯,但人已嚇得夠嗆,三個人挨挨擦擦地進樹林。
一塊小小的鐵片滑進零的指縫。零喘息,靠著從喉管縫隙裡吸進來的那些微空氣,零清醒了一下,然後開始割綁手的繩子。他割得艱難之極。
那幾名日軍新兵摸了進來,緊張,害怕,全無必要的大幅動作,樹上綁的死人絕不會襲擊他們,但是幾乎嚇死了他們。一個日軍在半天莫名其妙的哇呀大叫後猛刺著一具樹上的軀體,拔出刺刀,逃跑一樣的後退,撞在身後的樹上,再摔在地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說不清他是哭還是笑:“大藪,我殺了一個!”被他叫到的大藪拔開枝葉看了看就嘔吐起來:“得了,他早就死了!”殺了死人的傢伙傳染了大藪的嘔吐,他兩個吐做了一堆。另一個比他倆看起來更老到也要陰沉,他陰惻惻地看了那兩人一眼,走向樹林深處。他在林間走著,死人看多了就會麻木,他已經麻木,那雙麻木的眼睛裡漸漸浮起一種東西,那叫殺心。他忽然站住,聽著什麼。粗重的喘息聲。他轉身,走向樹叢,用刺刀將枝葉一點點挑開,喘息聲變得響亮了。那名日軍猛退了一步,他看見的內容讓他扔掉了槍,掉頭狂奔,這種逃跑只是兩步,當他意識到他看到的傷害不了他時,他就站住,然後回來,他撿起他的槍,看著枝叢裡,他忽然浮現的笑容像是肌肉抽搐,然後他擺出一個平刺的姿勢。
瀕死的零望著陰沉的天際,艱難地割著繩索,喘息著。
那名日軍用刺刀對著他挑開了枝叢,聽到重重的喘息聲。
零仍以那個要命的姿勢被綁著,也被勒著。他切割著綁他的繩索,每吸進一口氣都像是最後一口氣。
荷槍實彈、雪亮的刺刀、隨時可以擊發的步槍都讓那名日軍覺得自己的強大,而他面對的只是一名清晨和零一塊被拴出來的囚徒,像零一樣被綁著,嘴被塞著,只能透過鼻孔呼吸出濃重的喘息聲。那名日軍發出一聲怪叫,挺刀,出刀,攪動。他聽著喘息成為一種被塞住的嘶吼。另一名日本兵喊:“三浦,讓我刺一刀,要不川崎軍曹會殺了我的。”“男人要靠自己。”被叫做三浦的日本兵迅速將刺刀刺入囚徒的心臟,然後顛顛地跑開。另兩名日本兵在他身後咒罵:“還有四個,我們只要找那四個。”
被切割的繩子終於鬆垮斷落,零那隻用來割繩子的手也終於得到了自由,他掏出塞在嘴裡的破布,拼命將勒住脖子的繩索拉寬鬆一點。零劫後餘生,用盡全力地長吸進一口空氣,他感動地望著樹葉遮掩的天空,第一次發現空氣是如此寶貴。一聲被塞住的嘶吼在附近響起。零趕緊去割綁著另一隻手的繩子,忙中出亂,他的工具掉在腳下。零努力了一下,立刻發現再也夠不到它。他沒法解開綁著他的繩子,繩結都打在樹後,而且都是死結。從枝葉裡看出去,一隻日軍的大頭皮鞋已經踩在小徑上,零不再動了。
日軍三浦在林中躡步而行,刀尖上的血滴在地上。每一叢樹枝都要被他用槍刺細細挑過,這傢伙已經迅速熱愛上了這種遊戲。他窺見了某處樹叢裡露出的一片衣角。微笑,躡行,一點點挑開枝葉,像是阿里巴巴發現了財寶。他直接撞上了阿忠瞪著的眼睛,三浦驚叫一聲,倒退了幾步,絆倒在小徑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伴之